“凤大哥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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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怡情戴着黑色的斗笠站在雨里,有血顺着他的手指滴下来,一旁那豆大的雨滴落在青瓦之上,发出细微的杂音,跌碎的水珠又混上了血水,溅上了他的衣角。
但此时雨很大,杂音也变得格外的吵闹,掩盖住了脚下这一片宅院中的哭嚎求饶声,又冲刷出了淡淡的血色,点缀了这满是富贵的青瓦大院,小桥流水。
有人满身是雨的冲到凤怡情站立的高墙之下,指着他歇斯底里地诅咒着,也都被雨声掩盖了下去。
等雨下到了后半夜,这一处宅院中也就再没了声音。
凤怡情这时才转过身,他身边那棵宜家宜宅,遮云蔽日的大树上,用短剑钉着一个人,正是上次以他晚到做借口,夺了他功劳的那位堂主。
那堂主颜色苍白如纸,双目圆睁着,在凤怡情的注视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颤动的嘴唇最终也没有吐露出半个字。
“堂主,这……怎么处置。”有人站在下首,竭力保持平静地请示道。
“扔乱葬岗埋了吧。”凤怡情轻笑道,“不过一个无能之辈,你想让他有什么体面。”
那人立即跪了下去:“属下不敢。”
“除了要归教中所有的东西,其他的你们自去己分。”
“这宅子,您不……”
凤怡情脚下轻点,便已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那手下的面前,他微微曲身,右手落在了他的肩膀上,依然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你们换了我作堂主,就该知道些新规矩,这第一条,我从不要人用过的东西。”
那手下轻轻一颤,头压得更低,咬着牙大声应了是。
前堂主的尸身很快被人取下来,连同死在这个雨夜的人,都混着雨水,草草埋进了他们生前从来不会涉足的乱葬岗中。
原本寂静无声的宅院里,又因凤怡情的大方而喧闹起来,跟随凤怡情而来的教众,以及前堂主原本的下属,都冲进了这富贵窝中,只要是看中又不犯教中忌讳的,都收拢起来,那看不上眼的,就随手弃在一旁。
等到天光乍亮,雨也早已经停歇,就有一抬抬的财物之类被搬上了马车。
那些马车已经占满了宅院前的空地,依然还有很多好东西没能运走,那些箱子里面的金银财宝,都堆得合不上盖子。
按规矩清空整个宅院耗费了又一日的功夫,还好这些教众都有功夫在身,力气肯定是不缺的,当个搬工比得上普通人数倍,手脚也麻利,就没有把事情再拖一两日。
只是原本豪奢中又带着些雅致的宅院,也变得满目狼藉,显得这家的身后事凄凉至极。
等里面的东西或被运走,或被丢弃,进入宅院的各入口处,也都贴上绘有火焰圣徽的封条后,凤怡情带来的人就都退了出来,黑压压一片,都立在了凤怡情的面前。
“走吧。”凤怡情随意地挥了挥手,翻身上了马,头也不回地打马而去。
这些人离开了数个时辰,天色再次暗下来后,那个宅院里又传出一些声响,还有压得极低的哭声。
显然这里面的人并没有真的被杀绝了,那些没有名份的姬妾婢女之流,或者奴仆杂役,只要知道躲在一边不发出声响,或不要惹了那些杀人修罗的眼,在上头没有下死命令的时候,一般也没人在他们身上花力气,虽说斩草除根,说的也是前堂主的血亲直系,这些人还没被放在眼里。
只不过他们将来如何,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能在大名鼎鼎的圣教手中留下性命,已经要千恩万谢了。
而宅院外面,也引来了许多行迹可疑的身影,原本这方圆十多公里,都不是普通人能靠近的地方,但这儿的主人被屠灭的消息,还是传得飞快,早有不要命的人赶了过来。
此时一个个躲着的人都冒了头,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只能看到一群群枯瘦的身影,游魂一般在外围搜寻着一切。
“凤堂主,圣主许你觐见。”巨石筑成的古朴大殿中,有人走近凤怡情,语气淡淡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凤怡情收回望着来路方向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脚步无声的向大殿深处走去。
古老的巨石建筑空旷而幽暗,巨大的火把时不时爆出一两声炸响,值守的人都站在光线交织的最暗处,无声无息得如同泥塑的雕像。
大殿的最深处,有人坐于高台之上,让人看不清面目。
凤怡情抬起头,看着如同神人端坐庙宇的圣主,脸上的微笑越发真挚。
神人也是会流出鲜血会死去的,就如同他两三岁的年纪时,看到自己的父亲,前任圣主在眼前身首异处,血流如注。
“对圣教有二心的人,就该如此下场,你做得很好,很好。”许久之后,上首之人的声音传来,在回声的加持上显得浩浩荡荡,更显神异。
凤怡情姿态温顺地俯身行礼,赞颂之词流泄而出,再熟练不过了。
遥远的群山上,米贝贝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心头雀跃又欣喜,又是采蘑菇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