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打上备注:江余。
“你喜欢看星星啊。”余礼问。
江余顿了顿,抬头看着她,见余礼并没有什么特殊反应,提着的心又重新掉在地上,染上一层失落。
他看着弹出的好友申请,说:“嗯,很喜欢。”
余礼的昵称就叫余礼,头像是自己小时候5岁时的照片。
小姑娘扎着两根羊角辫,冲着镜头皱眉撇嘴,像个可爱的小大人。
江余点击通过,默默点开余礼头像大图,保存相册,随后犹豫了一下,把她的备注也改成了跟自己w信名一样的星星符号,设置成置顶聊天和星标好友。
余礼完全没注意到他这些小动作,拿好东西站起身,冲还盯着手机屏幕的江余说:“我叫了车,一会儿一起回去?还是直接把你送回家?”
是不想让他照顾了么?他还想给她做午饭和晚饭。
但他到底没说出来,江余垂了垂眼:
“……得先回枫谷华庭,我的车还在那儿……”
……
直到看见江余弯腰上了楼下那辆写着“顺通快递”的电三轮,余礼才恍然他说的车不是轿车。一想起刚才她还想问要不要帮他给看地库的保安师傅说一声,给他开门,余礼就有些惭愧。
“昨晚害你熬了一夜,今天不用管我了,你好好回去休息。”余礼紧了紧自己的领口,防止风往脖子里灌。
听她这样说,江余欲言又止。
可能是刚才吃豆腐脑的时候那些卑微又可怜的想法作祟,江余自暴自弃地决定,自己还是别自作主张地打扰她了。
连关心都显得关心多余。他闭上了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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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深市城南区围鹿山而建,枫谷华庭位于地段最好的半山腰。江余骑着电三轮,身上只有一件深黑色冲锋衣工作服,十二月末的寒风透过衣服,刮进他的身体。
鳞次栉比的高楼渐渐被甩在身后,江余熟练地绕过商贸区,穿过菜市场中间狭窄的小路,停在一栋墙面剥落的筒子楼前。
他提着自己“勤喜家政”的斜挎包,蹲下身给车上锁,背影看着有些落寞。
江余打算洗个澡睡一会儿,快中午了再去站点,他让陈乐帮忙给刘伟请了半天假。
上楼的时候碰见房东,催他交电费,江余说了声对不起,承诺下午就交。这阵子心全在余礼身上,好多杂事他都忘了。
他和陈乐的出租屋在六楼西面走廊最里面,江余左右闪躲,避免碰到连廊上邻居挂的床单和内衣裤。
江余开门进去。
房间很简陋但干净整洁。江余一进自己房间就疲惫地倒在床上。
他一看不见余礼心里就像猫挠,又疼又痒,没找到她时,自己痴狂的心理尚能和现实生活达成微妙的平衡,可当余礼再度出现后,这种平衡就被打破了。
他从一个自立自强的男人,又变回在那个雨中偷偷低泣的少年,徒劳地肖想星星。
……
江余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又拿起床头的书。
一个没换衣服的大男人,手长脚长平躺在几乎快塞不下他的小木板床上,神色柔和平静,每隔一会儿皱一下眉头,或者轻咬自己的指甲。他看上去已经很成熟了,手里拿的却是一本封面五颜六色的书,上面写着四个大字——高中物理。
出租屋里形成这样一副诡异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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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科大第五附属医院的水平在整个临深市遥遥领先,不等输完水余礼就觉得自己满血复活了,刚半路又吃了包药,余礼回家倒头就睡。
再醒来直接到了中午,她连假都没请,到芳林苑吃了个清汤面就往学校赶。
最近几天院里有很多通识课的大考,每个老师都排的有班,请假了后续会很麻烦,所以余礼不想缺席。
她开车去了学校。
大教室里学生一个个坐了进来,有的拿着书,想抓紧时间再看几眼,也有和附近人谈天说笑的,丝毫不紧张。
上次挽着她胳膊说话的林子珊也在这个考场。
她从一进门就十分兴奋,眼睛亮晶晶的想走过来跟余礼打招呼,余礼面无表情,示意她赶紧到自己位置上,林子姗这才作罢,不过还是一直盯着余礼看。
分发试卷、检查学生证、开考……一切都很流畅。
学校规定教师监考的时候必须专心,不能看手机,所以余礼只好目不转睛盯着他们。
她注意到,会的人自然奋笔疾书,想着写完赶紧走人,不会的就只能抠着指头,总想着往旁边人卷子上瞟……
林子珊就是后者。
余礼皱了皱眉。
别的学生也就算了,但林子姗是她们德语系嫡系的学生,余礼实在不想见到她搞什么小动作。
林子珊十分着急,东瞅西看,手里的草稿纸都要被她给抠烂了,过了会儿抬头看着余礼,似乎想寻求她的帮助。
外语院这次的统一题是由比较温柔的那位胡老师出的,比较简单,算是心慈手软了些,就算再不听课的学生考前看看书也能拿个及格分,但她……余礼路过的时候往林子姗卷子上扫了一眼——
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