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礼觉得自己真是发癔症了。
她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男人,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她只是随口一说,谁想到江余真的给她端了盆热水。
余礼坐在沙发上,双手撑在身侧,江余跟她面对面坐在一个平常放花盆的小板凳上。
他双腿岔开,把泡脚桶放在中间,温柔地看着余礼:“先按摩吧?”
有点奇怪……余礼不自在地移开眼。
“……哪有先按摩的,当然要先洗……”她说。
江余眼睛弯了弯。
看着他无微不至的样子,余礼心情复杂。
她既觉得这样很不好,哪有让雇来的家政给雇主洗脚的道理,但……听到江余对李泽那样说,她心里又忍不住发痒。她很好奇他究竟愿意给她做到什么程度。
反正是他自愿的……余礼不断给自己心理安慰。
江余看了看桶里的水,又看了看余礼露着脚趾的拖鞋。
下一秒,在余礼震惊的眼神中,他神情自若地把余礼一只腿抬起,放到自己膝盖上,随后把她的裤腿轻轻卷起。然后是另一只腿。
“家政……真有这项业务?”余礼低声问。
江余咳嗽一声:“如果顾客需要的话。”
他胡说的。不是顾客需要,是他需要。
他觉得膝盖现在很痒,因为刚在余礼的腿搭在上面。
江余撩了下水温,手握住余礼的膝弯,把她的脚放进水里。
余礼惊呼一声。
“烫!”
刚在一直没穿袜子在家里走来走去,脚有些发凉,现在猛地接触热水,烫得她下意识地把脚抬起来。
可就这样下意识的一个动作,直接让江余全身都紧绷起来。
他被溅了一身水,手举在半空不上不下,整个人都僵在原地。
因为刚才,余礼抬起脚的一瞬间,无意识往前蹬了一下,恰好碰到他……下面那里。
余礼只顾着疼了,丝毫没有察觉。
江余捉住她的脚放在腿上,低头轻轻对着她的脚趾吹气,紧张问道:“没事吧?我去给你弄冰袋。”
余礼心更痒了。
-
“给我洗脚,你认真的?”
八年前。
临深市。
余礼发现班里新来的大龄插班生对她越来越过分了。
崇德中学为推进教育改革,他们这一届学生从入学那天起就按成绩平行分班,最好的学生可能和最坏的学生在同一个班,校长说旨在实现公平,发挥“鲶鱼效应”。
如果不是江余,余礼本来以为自己才是那条鲶鱼。
高三已经开学快两个月,他们班突然转进来一个插班生。
那天,一个梳着刺猬头,满脸写着生人勿进的男孩儿被班主任领到讲台前。他个子很高,嘴总是紧紧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冷淡,好像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像萝卜白菜,没有分别。
他身上几乎没有学生气,即使穿着校服也和他们格格不入。不像男孩儿,像个男人。
……
转学生总是容易成为班级重点讨论对象,因为他看起来太不像学生,很快甚至有了他是混社会的传闻。
余礼本来对他并不在意,直到无意中对上他朝自己看过来的眼神。
那天之后又过了很久,她才终于知道他眼里那些奇怪的情绪是什么——是一个男人向她投来的喜欢。
刚开始是故意从她靠过道的位置经过,明明他的位置在教室另一侧。后来是大课间,跑操的时候他会故意穿过人群跑在她后面……余礼觉得他出现率太高了,哪儿哪儿都是他的身影。
实在忍不住,余礼会故意在抓到他视线时强硬地跟他对视,他总会不自在地闪躲。
后来他开始得寸进尺,直到连回家都要尾随在她后面时,余礼终于忍不住放慢脚步,在一个拐角处把他堵住。
一个身穿深蓝消校服裙装,外面套着灰色连帽卫衣的少女,正在大声质问一个看上去有些社会气息的男人,好像小猫冲着老虎发脾气。
“江余,你跟踪狂?”
江余身子遮住了余礼面前所有的光,在她身后的小胡同里留下长长的影子。余礼被迫抬头看着他。
明明比她高那么多,听到她的质问,江余却像蔫儿了一样。
他眼神飘忽:“……只是顺路。”
“顺路?顺路就是每次跟我回家之后再到前面路口坐公交车?”余礼觉得好笑。
为了方便余礼上学,舅舅舅妈特意买了附近的学区房,是一个比较老旧的小区,从她家临街四楼刚好可以看到马路对面的公交站牌。
一个月,他跟她回家11次,她看他像根木桩一样在站牌下等车11次。
江余不说话了,脸上升起一抹可疑的红色。
“你看错了……”他还想狡辩。
“你这么显眼,以为躲那儿我就看不到了?”余礼指了指他身后十米远的大树。
江余脸更红。
余礼突然往前迈了一步,离他更近,校服裙边随风摇晃,轻擦过他的裤腿。
她歪头盯着江余,致使他的眼神无处可躲,被迫和她对视。
“你,是不是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