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向前一砸,那条苍白的舌头瞬间撕裂,又向后一挥,玻璃窗被砸了个透。
又是一声高昂的尖叫,不过这次声音属于那个怪物。它受到痛击以后,前端的信子像蜗牛那样缩了回去,又挣扎乱舞,继而发出一声类人的尖叫,音调诡异而尖锐,刺得人耳膜像针扎一样疼。
复又滋啦滋啦地响,痛苦地哀叫。锁眼末端处被子弹射穿出两个清晰的洞眼儿,流出汩汩的像脓水一样的白汁。
嘎吱嘎吱的声音——令人牙酸,惊出一身冷汗。
肉球中间那颗眼珠咕咚地一声掉在地上,炸开成晶莹的肉花,冒着森森寒气,裂成两半的瞳孔仍旧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们。
“快走!”
阿瑞亚拖着吓呆在原地的苏菲,朝着杂乱的玻璃窗冲出去。
小女佣回过神,吓得直哆嗦。慌张地跟着阿瑞亚,两人扯着窗帘跳到低矮的枫树上。
虽然这是二楼,但并不算太高。枫树树冠上的枝桠为两人做了足够的缓冲,她们顺利落地。
她们慌张地冲出庭院,不敢回头看一眼。背对怪物的恐惧比面对时要更胜一筹,四周寂静,偌大的房子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他们都去哪儿了?
阿瑞亚心里发毛,无比后怕,但是她不能露怯,因为苏菲比她还要害怕。
阿瑞亚听着她的喘气声,感觉她快要昏厥了。
她们一步也不敢停,就这样跑到街道上去,阿瑞亚的脚上甚至没有一双鞋子。
连街道上也一片死寂,她们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喊人来寻求帮助,因为今晚诡异的事儿实在是太多了。
先前浩浩荡荡的一队警察不见了踪影,街道边甚至没有他们的警车。
不知道是不是城市的电力系统出了差错,没有一盏路灯亮着,整条街更像是一个黑漆漆的棺材,而甬道尽头就是不可名状的坟墓。
苏菲吓得握紧她的手腕,问:“小姐……那只怪物不会追过来吧?”
她们俩想起那颗似笑非笑的苍白眼珠,后背一凉,不由得加快脚步。
“别怕……世界上没有什么鬼怪。”
阿瑞亚默默握紧带在身上的那把勃朗宁,微笑着安慰她。
“那一定是别的东西,我们要相信科学。”
不过她的话音刚落,意外就发生了。
脚下的路面突然开始晃动,有隐隐向上凸起的趋势,仿佛正处于运动员的蓄力阶段。
苏菲脚下那块地面已经塌陷,阿瑞亚急忙猛地一扯。
“快走!”
阿瑞亚冲苏菲大叫一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一条灰白的巨蛇从崩裂的地面中涌出,粗壮的身体上硬质鳞片竖起,它弓起身子足有一层楼房那样高。惨白的眼睑翻动几下,缓缓露出锐利的蛇眼。
苏菲在第一时间错身,可是依旧没躲过。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站不稳,只能跌伏在巨蛇背上,尖利的硬蛇鳞片在她的手臂上割出一道道血痕。
随着蛇形怪的动作,苏菲被甩出去,那条苍白的舌头在她的身体即将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把她卷起,在半空中摇晃。
两条分叉的信子表面还有撕裂的痕迹,交叉处肉团里的眼珠也不翼而飞,只剩下一个空空的□□。
这正是她们刚才遇到的那只怪物。
一发子弹破空而出,阿瑞亚扣动扳机,精准打中巨蛇的眼睛。
蛇形怪被击中后开始疯狂晃动身体,把卷在舌头里的女孩往地上重重地砸,不知何时从路面抽出的尾巴也向阿瑞亚所在的位置横扫过去。
阿瑞亚被击飞,落在一家商铺的玻璃门上,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痛,她猜测应该是骨折了。
苏菲已经吓晕了,阿瑞亚死命按下扳机,祈祷弹匣里还能有一发子弹。
最后一发子弹飞出枪口,结果却射歪了,擦着怪物的鳞片飞到它身后。
此刻那只巨蛇低头看着自己,它脑袋顶上两只完好无损的眼睛和那颗已经炸裂成肉花的眼球一样,都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
那束苍白的目光睥睨着自己,嘲笑着自己的不自量力。
而自己在它面前就像个可笑的爬虫、可怜至极的猎物。
愤怒……无力……
这荒诞的一夜……
恐惧滋生出的混乱情绪像烧红的铁球一样被扔进阿瑞亚积聚思绪的水池里,烫出一声尖叫。
她把所有的力量都倾输在那只没流血的手臂上,把手枪狠狠砸进蛇怪的喉咙。
怪物的嘶吼在耳边响彻,阿瑞亚闭上双眼,苏菲已经晕死过去,自己更是自身难保。
她绝望地紧闭双眼,等待这可笑命运的审判。
预想中的噩运没有到来,嗡鸣之声响起,身前的怪物发出更猛烈的嚎叫。
阿瑞亚不由得睁开眼,一柄银光闪闪的手半剑划破夜空,占据了她整个视野。
这柄拥有古朴花纹的手半剑像一头苏醒的银龙,剑刃直指怪物的脑袋。
它的剑身流畅优雅,鎏金流纹隐隐发光。
一刹那浓稠的赤色血液喷薄而出,银龙沾血,剑光熠熠生辉。
得救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