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银时走到十七面前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我们简朴的私塾为什么会出现如此格格不入一看就特别值钱的东西?”
“自然因为上次打你们的那个红衣服姐姐是个富婆呀。”十七和蔼地说道:“至于是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吗?”装,我就看你装,看你口水都要流出来的样子丢人不?
“喂!”银时跳脚:“什么红衣服姐姐,那是你家里的人吧!明明很熟悉的样子!”他假咳了一声,眼神看向别处,低声说道:“能不能帮银桑从富婆那里要点赔偿?就说是上次打了我们的精神损失费。”
十七一脸鄙视道:“得了便宜你还卖乖,教你们的几招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到的。”
“那就让我尝尝这个坛子里的东西好了!”银卷毛讨价还价。
“小孩子不能喝酒哦!”松阳笑眯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抬手轻轻一敲:“连想都不要想。”
被“种”在地里的银时眼睁睁看着两个大人结伴离去,而路过的高杉幸灾乐祸一声嘲笑。
……
他们坐在开到盛极的樱树下,围绕石桌喧闹到月上中天。银时一直想要喝酒,高杉也面带好奇,然而这种酒普通人闻久了都会醉上很久,更遑论未成年的小孩子了,所以最后只进了两个大人的肚子。十七喝得很克制,脸颊还是泛起淡淡的薄红,如同月下樱花一样的绯色;松阳被她一杯又一杯地劝,末了竟然双眼清明,没有丝毫醉态。
是本身千杯不倒,还是他身体和血液的能力呢?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但几个小孩子闻了一阵酒味,熏染上一些醉意,闹够了逐渐安静下来。胧趴在石桌上“老师、老师”地喊,断断续续,声音就像蚊子一样大;桂睁着眼睛流着口水,看样子已经进入了梦乡;高杉半边脸埋在臂弯,目光呆呆地看向松阳的方向,其实什么都没看清;银时靠在树下仰头从纷落樱花的缝隙睁眼望向黑暗的天空。
今夜满月,春寒料峭。
松阳含笑理了理十七被风吹得微乱的发丝,顺手揽过她靠在自己肩头,声音像是融化在了春夜里:“醉了吗?”
十七用力拍了拍脸,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很清醒了:“还好,我喝得少。”
“这坛是好酒呢,有名字吗?”松阳轻声问道。
“嗯……”十七想了想,现编了一个:“醉忘忧。”
“很温柔的名字呢,酒也像它的名字一样,喝了真的让我忘记了忧愁。”
“忧愁吗?”十七笑了一下:“这个词和你不搭,就不要用来形容自己了,我只是……想让你不要伤心。”
“虽然那些孩子们离开了,但只要他们记得一点在这里学到的东西,我就已经满足了。我并没有伤心。”松阳闷笑了一声:“十七,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嗯,多愁善感。”
“今夜满月呢。”十七喃喃说道。
“是啊,月光很美,今夜我很开心。”松阳说道。
“我记得好多好多事情都发生在满月的时候,但模模糊糊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十七闭上眼。
“那就不想了。”松阳对她说道,摸了摸她微微发热的脸颊。
“唔……”十七正磨蹭松阳指尖,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她睁开了眼:“我留了一点自己做的丸子,等下送去给姐姐尝一尝。”
松阳脱下外套搭在十七身上,起身去扶那几个七歪八倒的少年,叹道:“只怕你又要被拉去比试了。”
十七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他居然在吐槽她的厨艺,一把拎起银卷毛自信地反驳道:“不会的,我姐姐做的比我还糟!”
银时“喂喂”几声,小声bb:“原来是家族传统……”
把几个少年送回房间,十七带着丸子包就前往元若莲落脚的山洞,然而到了那里却没找到人,不必被冷风激,酒一下子就醒了。十七瞬间提起了心弦。
小心翼翼走进黑漆漆的洞口,一张叠起来的纸被短刀钉在石壁。
回去时,十七远远看见松阳以手支头,垂首独坐于樱树之下的石桌边,似在小憩。她放轻了脚步,几乎是无声无息地来到他的身旁,静静站了一会儿,悄然捻起一缕月色下泛着柔光的浅色发丝,小心翼翼地吻了上去。
——等我回来。
她转身融入月下的黑夜,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樱花灼灼。
明天就要凋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