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脚步声从客厅追到玄关,丁晴脸色苍白紧张站在郁葳身后,一手捏着郁葳堆在手肘的衣袖。
“先住几天试试好吗?”
郁葳想走,但被拉着,满脸郁躁烦闷。
喻唯往后退了半步,一人一箱站在光线照不到的昏暗处。
“站那干什么?”丁晴看见她,声音立刻收得淡淡,“怎么回来这么晚,一家人都在等你。”
喻唯抿唇想解释,一抬头,视线落在前后站在一起的两人身上,才发现郁葳跟丁晴长得好像,都有一双薄而锋利的眼睛,看过来无形中带着疏冷气势。
她张嘴又抿唇,最后垂眸低声道:“对不起,回宿舍收拾东西,迟了。”
丁晴不置可否,手往郁葳腕上搭。
郁葳侧身躲开,让出门口的位置看向喻唯。
喻唯低头垂眸,从郁葳身前错身而过。
丁晴在后面关门,半推半拉压着郁葳回来,隔着几步距离跟喻唯说:“顺路把你姐姐接回来,忘记告诉你了,你回来怎么不叫人?你们在学校一个班,是坐一起吗?”
换座位的事丁晴还不知道,喻唯推着箱子步伐一停,回身看着郁葳,抿唇低声:“姐姐。”
声音压的轻软,带着歉意。
郁葳脸果然皱了起来。
喻唯抱歉地看她,刚回身,就听见郁葳嗯了声,又低又冷。
喻唯愣了下。
两人都没回丁晴那问题,心照不宣地揭了过去。
从玄关进来,喻唯对上难得在家的喻景程,打了招呼,喻景程嗯声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看手里的文件。
喻唯推着咕噜作响的箱子绕过客厅,老楼房装修过时陈旧,没有电梯,只有一条窄而高的旋转楼梯。
发黄的楼梯墙面不知何时被重新刷成浅粉色,墙壁上挂着的画框琳琅满目,全是郁葳不同时期获奖的照片,折射着灯光,熠熠发亮。
喻唯提着半人高的行李箱,沿着墙边一阶阶爬上去,脚步越来越沉,提着箱子的手越来越低,滚轮磕着台阶发出沉重的撞击。
合着楼下传来丁晴哄郁葳的声音。
“这房子是是妈妈结婚前自己挣钱买的,现在看是旧了装修也过时,不过僻静,空间大,空房都重新装修成练舞室健身房给你用,已经请了老师,明天就到。你实在不喜欢,我们也可以搬走,妈妈在你们学校附近还有套房子。住那里上学也方便……”
郁葳收回瞥向楼梯的目光,蹙眉冷声:“我住不惯。”
丁晴说不完的亲昵热切瞬间被堵住,半晌没出声。
喻唯终于爬上楼,靠在颜色陌生的墙上喘气,右手痉挛颤抖。
声音隔着楼层像被潮水卷上来,模糊嗡鸣,听不真切,像是喻景程说了什么,霎时寂静。
跟着丁晴又哄着缓和。
喻唯在昏暗陌生的走廊里听着心跳呼吸回落,失神又恍然,原来这才是一家人。
她推着箱子回房间,几分钟后,从卧室里出来,双手缩在衣袖里,只露出一点发红的指尖。沿着楼梯下来,楼下的纷争已经短暂平息了,三人坐在餐厅里气氛僵持凝滞,神情气质竟然微妙相似。
喻唯脚步一顿。
“快来吃饭。”丁晴叫她。
长条桌,喻景程坐在主位,丁晴和郁葳对面。
稳固而完整的三角结构。
喻唯拉开郁葳身旁的椅子,不远不近地坐下。
桌上菜色清淡健康,集中放在郁葳面前,碗里已经堆成了小山。
但郁葳手放在腿上没一点要动的意思。
“快吃呀。”丁晴催促,“营养师搭配的运动员健康餐,这个虾仁是妈妈手剥的,尝尝看?”
“说过了,我不吃晚饭。”郁葳眼尾一抬,说不出的烦躁。
丁晴脸上的慈爱瞬间凝固。
喻景程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按在桌上,瞬间沉脸。
“听说花滑运动员对饮食控制很严格,要控制发育非常辛苦。等赛季结束,就可以稍微吃点了吧?”
喻唯扭头,目光落在郁葳脸上,声音低缓又软,在紧绷的气氛中缓缓流淌。
郁葳不接话,眼尾冷颓,侧目看她。
喻唯眼睫垂落,挡住视线。
“那么苦,别滑了。”丁晴眼眶里蓄着泪水,泛红,“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也没人能强迫你。”
郁葳冷脸,有些讥诮:“强迫?”
谁强迫她滑冰?喻唯齿尖啃着唇内一点软肉,走神发愣,余光瞥着郁葳放在腿上紧握着的手和覆在肌肉上凸起的血管。
喻景程皱眉,目光凌然扫过来,“注意态度!”
丁晴瞪他一眼,扭头立刻含泪带笑:“那明天中午妈妈再给你做。”
喻唯瞥向郁葳咬紧绷起的下颌,在她嘴唇上挑要开口的瞬间打断,“明天中午要回来吗?”
中午时间不长不短,但学校离这儿远,来回跑时间很紧,并不方便。
丁晴犹豫了一会儿,“不用,明天让小李送。”
“楼上给你收拾了房间,不吃就去休息。”喻景程说完,视线落在喻唯脸上。
喻唯心领神会,放下筷子起身,温声看向郁葳:“我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