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有些小朵的,姹紫嫣红,随风摇晃。
她站在日光里,忍不住羡慕,“真漂亮。”
“那是,用心着呢。”老太太坐在树下摇扇子,“除了训练,就是养花。”
喻唯诧异:“郁葳养的花?”
“原本是她爸爸养的。”老太太手里在折纸,声音平稳细碎,光点金黄。
喻唯抿唇,“那……她爸爸呢?”
“早不在了。”老太太叹了声,手上动作一下没停,“她妈妈搬来的时候就带着这些,原本没几盆,越种越多。前两年她妈妈也没了,可不就是她自己养了。”
头顶枝丫密布恍惚像一层阴云,在当空烈日里,笼在喻唯头顶。
起风了,叶片哗啦作响。
在喻唯心头下起雨。
她的命运轨迹,似乎找到了源头,又戛然而止,于是就此悬空,无路可去。
“你跟小葳是同学呀?小葳这么多年还没带朋友回来过,她在学校时间也不多,最近好像是转学了……啊!你不会就是那个,那个,”老太太扔了手里的纸,倏然起身,“资助她上学滑冰那家人的小孩吧?”
她激动的嗓门提得很高。
喻唯在夹缝中即将飘走的灵魂被唤回,愕然停顿,“什么资助?”
“对,是她。”
郁葳从房间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小矮椅,放在喻唯身后,又去捡老太太过于激动扔在地上的纸元宝丢进透明塑料袋里,“我这两天就在她家住。”
喻唯迷茫抬头看她。
“真的啊!你不早说!”老太太回头斥了一句,再回头就是眉开眼笑,“快坐快坐,哎呀真的很感谢你家里帮忙,葳葳这孩子嘴笨心眼实,不会说话,得找个时间上门拜访道谢才是。”
郁葳:“不用。”
“她们忙。”喻唯眼睛瞥到一侧,“……她们常年在外地工作,基本不回来。”
郁葳看着她纽在一起的手指。
老太太把自己的椅子也拉过来坐,“那么忙啊,那就你们两个小孩子自己在家?”
喻唯尴尬,她只是个子矮,长得显小。
“我跟郁葳一样大,不是小孩子了。”
读音相似的名字从自己嘴巴里念出来,微妙地发烫,她抿起唇,垂眸。
老太太一拍腿,笑起来,“那不就是小孩子,还没成年呐。”
哦。
喻唯挠脸,余光瞥向郁葳。
郁葳靠着树干,指尖翻飞着金色,一身校服穿得潇洒又漂亮,映着身后的树和低矮院墙,默不搭话。
“……快了。”
喻唯抿唇,跟老太太一问一答。
“你叫什么名字呀?”
“……喻唯。”
“连名字都这么像,还在一起上学,这就是缘分呀。崴葳在学校有你做朋友我就放心,又乖又文气。”说到这,老太太顿了一下,“晌午我在屋里听见有人在房子后面说话,声音跟葳葳有点像,像在骂人呢,又一听,没了。”
郁葳:“幻听。”
喻唯垂眸抿唇,不敢说话,又觉得有个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抬头望过去,看不清郁葳表情,只隐约见她低头,把手里的东西丢进一堆金色里,发出几不可闻的细碎声。
她抬腿往这边走,喻唯赶紧垂眸。
郁葳从她身边经过,没一会儿从房间里拿了个小板凳出来,放在她脚前。
太近了。
喻唯站起身,扶着小矮椅往后挪。
“坐下。”郁葳一只脚勾住椅子腿,手里的小板凳调整位置。
喻唯不明所以,不自在地坐了下去。
“好好说话,这孩子。”老太太瞅她。
喻唯连忙摆手,还没反应过来,脚踝就被人捏住了。
潮湿冰凉的指尖隔着校裤,三两下挽起,露出里面一截肿胀的小腿和包扎好沁出一点血迹的纱布。
“再敷一会儿。”郁葳另一只手里拿着裹了毛巾的冰,轻轻贴上。
喻唯嗫嚅:“不用……吧。”
“得敷,怎么摔能磕成这样。”老太太坐在一边感同身受一样吸气。
“视力差,看不清。”喻唯微笑着看过去,“没那么疼。”
郁葳看着她的眼睛,明明疼得眼瞳都在抖,还要笑着说不疼。
撒谎张嘴就来。
沁凉透过毛巾和保鲜袋驱散发热的胀痛,踩在小板凳上的脚趾扣紧,
“我自己来。”
她低声伸手,在模糊的视线里抓了个空。
“说了,别乱动。”
郁葳声音淡淡,垂眸看着悬在旁边空握蜷缩的手,指尖苍白,只有指甲处透着一点淡粉。
鬼使神差,她把冰袋往那细瘦的指骨上贴了一下,看着被凉气激得轻抖缩回。
“很冰。”郁葳拿开冰袋,收回视线。
燥热的空气在保鲜膜外凝出水珠,顺着边角滚落,滴在喻唯盖着薄膜的小腿皮肤上。
她脚趾缩紧,嗯声细若蚊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