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的晚,又遇上大堵车,到学校时已经快上课了。
郁葳扶着喻唯缓缓往教室走,被路过的学生一路飞奔超越。
喻唯咬牙想走快点,但她被郁葳控制在臂弯里,刚走两步就被压住。
她抿唇,扭头看看郁葳,郁葳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她更使劲走,郁葳手上又一用力。
来回两次。
喻唯确定了,郁葳是故意的。
她浑身又痒又疼,力气也用完了,靠在郁葳手臂里双腿发软,几乎是被郁葳半抱着只管抬脚。
喻唯白费了一通力,扯起蹭乱掉到下巴上的衣领遮住鼻梁。
“你先走吧。”
一张嘴才发现自己声音也有点失真,软得吓人,喻唯抿抿唇,“快上课了,我自己慢慢走。”
郁葳低头瞥了她一眼,不吭声,继续走。
喻唯:“……”
唉。
喻唯强行停下脚步,扯住郁葳的校服,“我自己真的可以,你不用为了我……”
“谁为了你?”
郁葳低头看着她,面无表情,“咱俩很熟吗?”
喻唯:“……”
是不熟,那能不能把手放开说话。
喻唯被夹着带进教室时,上课铃已经响过十分钟了。
教室里老何正在阴阳怪气。
“这题做出来的举手我看看,散光看不清,你们自己互相数数,有几个?看得到吗?昨天周考就没几个对的,下午我来暗示,等着你们晚上回去把这题再做一遍,给个机会,好嘛,一个个都梦游去了?”
喻唯推开门。
老何抬眼,视线从眼镜框上面瞅过来,手心里的长尺撑在桌上,笑眯眯地接着之前的话说:“这题难?这题有什么难的,来喻唯,把你作业拿上来。”
喻唯浑身瘙痒,痒意几乎贴着骨缝,被郁葳环着的那半边身体几乎麻了,从书包里翻出作业,还没来得及动,就被人抢了过去。
郁葳拿着她的作业,“她腿受伤了。”
老何头一点,“把你的也拿来。”
他小算盘打的挺好,喻唯是全班第一,写对了全班都服,但压力不够。
郁葳是全班倒数第一,但其实只是进度跟不上,有些知识点还没学到,做这个题用她学过的也能解一半,只是方法繁琐,跟喻唯的做对照,狠狠敲打敲打最近心浮气躁的这帮人。
郁葳:“……我没写。”
喻唯舔着嘴唇,也跟了句,“我也没。”
笑容僵在老何脸上,转移到下面看热闹的学生脸上,守恒了。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郁葳收回瞥向喻唯的视线,“我没写。”
“理由?”
郁葳:“作业在教室,没拿。”
老何又看向喻唯。
喻唯觉得自己嘴巴里好像都在发痒,牙齿忍不住啃着唇里的肉磨,“……忘了。”
“好好好,卧龙凤雏!”老何长木尺往外一指,“滚出去补!”
下面有人噗噗嗤嗤笑出声。
郁葳侧过脸看向喻唯。
喻唯拿走她手里的作业本,提着书包走出教室。
“什么态度,作业嘛不写,上学嘛来迟到,干脆退学算了来学校干什么?体验生活呢?”
老何骂了一顿,又一转头,“你们怎么好意思笑?五十步笑百步,没写是态度问题,不会是能力问题。”他沉着脸,“坐在这个教室,连这种题都不会,不觉得羞愧还能仰着脸笑?”
教室里瞬间静下来。
老何一开喷就是精神攻击,对群造成高额伤害,很难顶。
教室门关上,喻唯站在窗口,背身从书包里拿出四本线圈本递过去。
郁葳站在对面,靠着护栏阳台上的花池,垂眸看着。
“什么东西?”
喻唯背贴着墙轻蹭,稳住声音和气息,“……以前给程淼整理的笔记,基础向的,不知道适不适合你。”
她露在外面的额头上泛粉潮湿,眼睛湿漉漉的沁着水汽。
睫毛轻轻颤抖,看着委屈又小心。
郁葳抿唇皱眉接过来,随手往后翻,字迹娟秀整齐,知识点串联十分详尽,甚至后面还配着题型,一共四份,整整写满四本。
郁葳:“昨晚刚写的?”
“啊?”喻唯难受地靠着墙,“……不是,是以前的。”
“以前的笔迹里也有昨天周考的题?”
喻唯:“……”
大意了!
昨晚睡不着想着干脆写到现在的进度,反正是线圈本,如果郁葳不收,就等以后跟相处久了,把前面那些撕掉再送一次。
没想到被拆穿的这么快。
老何的声音隔着窗户透出来,怒气一点没降,一群人噤若寒蝉。
室外阳光普照,热气渐浓。
喻唯靠着墙缓缓下蹲,一只手塞在口袋里,隔着衣服按在肚子上,汗渍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呼吸声逐渐加重,压着抑制不住的闷哼。
“怎么了?”郁葳走到她面前,拧眉问,“你身上那个来了?”
喻唯摇头,支撑不住靠着墙往下滑,长发从肩上垂落,露出一截湿漉漉的,布满红色瘢痕的脖颈。
郁葳脸色紧绷,“过敏,会遗传吗?”
没人说话,只有喻唯急促失控的呼吸和微弱呻\吟。
天旋地转,喻唯被人抄起来抱在怀里,视线里一切都在扭曲。
阳台,楼梯,和耳边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