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唯垂眸看着,没动。
离的很近,近的能看清手的形状,听见郁葳放低后似乎有些温度的柔软声音,像幻觉一样。
“白开水。”
又隔了一会儿,郁葳准备放下时,她接了过去,双手捧着,小口小口地抿。
门框割出的笔直的光影落在她脸上,安静地没发出一丝声响。
郁葳转身走到门口,又回头问她:“开灯吗?”
“对不起。”
两道声音重叠在一起,郁葳皱眉看着她,“什么?”
微弱的光影落在喻唯低垂微抖的长睫上,白到有几分透明。
她捧着水杯,舔了舔唇,“我不是故意赖在这里的。”
“你在说什么?”郁葳站在门口,转过身看她,“这是你家。”
喻唯没吭声。
她坐在床边,捧着水杯的手放下,落在腿上。
隔了会儿,她抬起头,那点从门外侵进来的微弱碎光照进她绯粉眼里,像一轮蒙上灰影的落日。
她看着郁葳,摇了摇头。
啪——
灯光瞬间照亮。
喻唯紧闭双眼。
郁葳走过来,拿走她手上的水杯,声音微冷,透着无奈,“你说话。”
喻唯仰头,面朝她。
嘴唇紧抿着。
郁葳无语,有些事她以为不用说出来,她们彼此处境相差无几。
但没想到,出入会这么大。
“咱俩其实……”
郁葳声音顿住,咽了回去,低低叹了一声,“你哭什么?”
喻唯后知后觉,发现眼角湿润沁凉。
她仓促而慌张地低头,摘掉眼镜,曲着手指轻轻蹭过去,“没有,是光太亮了。”
郁葳抬头看了眼已经发昏的旧顶灯。
喻唯低下头,被窘迫和羞愧激得头昏脑涨,她怎么会哭,她好久好久都没有哭过了,怎么会哭呢。
“是……是腿太疼了。”
说完,才迟钝的反应过来,不对,她腿上的伤已经好了。
欲盖弥彰,错漏百出。
喻唯咬着嘴唇,“我要睡了。”
郁葳反手捞起书桌旁的椅子,坐在她面前,从床头柜上顺了瓶药油,提着喻唯的小腿放在自己膝盖上。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喻唯茫然,小腿被人抓在手里,握得很紧。
她抽了一下,没抽动,“我,不是……”
郁葳打开瓶子,往手心里倒了点药油,边搓边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
喻唯举起手捂住脸。
她真的很会妥协,触角伸出来,碰了壁,马上就缩回去,像一只背着壳的蜗牛。
伤口结痂了,但还没彻底好,肿胀消了,但还有淤青,温热滚烫的手心搓开了药油,贴上去轻轻按压。
喻唯脚趾紧扣,缓了很久才吐出一口气。
“程淼说我跟你有点不对劲。”喻唯放下手,讷讷低声,看着低头给她擦药的郁葳,“我说我跟你不熟,也不说话。”
郁葳抿唇。
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药味。
脚踝上的疼渐渐变成舒服熨烫的温热,喻唯昏昏欲睡,滚烫的血液带着酒精冲撞着神智,“也有人以为我跟程淼一样,是你的粉丝。”
郁葳淡声:“你不是。”
她总是极快的瞥一眼,或悄悄的,怔怔地望着。
一开始她以为喻唯是在偷看她,直到前几天她才知道,不戴眼镜,喻唯什么也看不见。
“……那我们是什么呢?”
喻唯问。
郁葳抬头,撞进她绯粉湿润的眸子里。
她低头从床头抽了张湿巾擦拭手上的药油,轻抿嘴角。
喻唯收回腿,蜷缩着躺下,捞起被子一角胡乱裹了进去。
声音隔着被子闷沉,“我要睡了。”
郁葳把椅子放回去,站在床边看着床上隆起的小包。
好一会儿,她说:“我们其实已经是朋友了,是你先同意我的好友申请的,你忘了。”
喻唯声音透着微弱的哽,“你不是要跟我两清吗?”
??
郁葳:“什么时候?”
她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事?
被子里的人动了几下,郁葳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一声。
她掏出来。
……:转账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