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信任她,凭什么做出“她是人”、“不会伤害向导”这样毫无根据的判断呢?
有什么能自圆其说的观点支撑着他吗?
予情一肚子兴味,学着他的样子探出头,径直朝上望去。
嚯!
她同样快速地缩回了脑袋,眨着眼不太确定地道:“好大的蜗牛耶,好恶心耶。”
“并不是!”安平忍耐不住地呐喊,那白惨惨的脸皮逐渐透出了青绿:“先等等,让我想想,我想想……不能就这样没有目的地到处跑……”
他的声音不低,却被消音了一般没有传出太远,听着有点雾蒙蒙的。
予情掏了掏耳朵不动如山地心道,懂了,这个第二世界,可以隐藏行迹,可以提升体能,还能开天眼,这不太像单纯的随身空间,buff加得比魔法师还轻松呢,莫非是向导的能力标配?有点羡慕。
单从名称来判断,如果能力足够,莫非还能创造个新世界出来……
予情托腮咦了一声。
安平对她的反应非常敏感,对方随便制造点动静都能让他神经质地四处打量戒备,生怕她是发现了什么他没察觉到的东西:
“你突然咦什么?”
予情惊奇地从桥梁下望了出去:“这个山洞也是第二世界?我们在别人的第二世界?谁的?”
安平顿如戳破的皮球:
“……两千年前古代向导的,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好累,别演了,跟他一个毫无自保能力的向导演什么,演无知、演无攻击性,来博取他微不足道的疼爱吗。
“都说我是穿越人士了,”予情一脸真诚无辜,“你倒是信我一下给我解释解释啊,所以向导已经去世两千年了,他的随身、不是,第二世界也不会消失吗?”这是个什么牛掰超能力。
看看周围,第二世界——可不就是几乎创造了一个真正的小世界!
安平深深叹气,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答案,没人知道古代向导为什么这么强大,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在死后还能留下第二世界的……也没人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仅凭两人就能把岛屿从外星系带回母源星的。”
不得了,好像听到了很牛逼但很难理解的内容。
安平抹了把脸,愈显苍白疲惫,还想再挣扎一下,实在是解释起来太冗长麻烦:
“你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这是我们一出生就会了解的知识啊。”
“我真的、真的、真的是外星人。”予情双手合十,不是,她的真话听起来就那么像笑话吗,他宁愿相信她是怪物巢穴里诞生的人类,都不信她是天外来客,咋这可爱呢。
“……”
随便吧,累了,安平认命。
“那你知道……我们现在是在岛上吗?”
“不知道,”予情一脸老实巴交,“海岛?”
但在进入这个牛掰的第二世界之前,他们所处的环境看着可不像是海上气候,荒凉阴冷,风刮在脸上都是干的。
“不,这岛是浮在天上的,天上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岛。”安平麻木极了,“我们就在其中一座距离地表一百多空尺的岛上,岛屿编码11403,我、你,还有那些……”他顿了顿,有气无力的,“我们都是来这种低空尺的岛屿写作淘金读作捡垃圾的穷鬼——我知道你有话想说但是你先别说——我不想解释这些破岛的历史,等平安出去了,你总归!会知、道的。”
听着他已经带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声音,予情差点笑出来:“好好,您请,您请。”
“每一座岛上都留存着失去主人的第二世界,普通人看不到摸不着也进不去,打开这些古代向导的第二世界需要哨兵突破界壁,再通过其他向导的第二世界从裂缝强行介入。”安平强行心平气和地解释,“我做不到,我不是这么强大的向导,我的第二世界如你所见,又窄小又脆弱,只够保护我自己。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们没有能饮用的安全的水,没有食物,还要躲避这里封存的各种第三类精神体,如果找不到把我们夹带进来的那群狗东西,我们一定会死。”
唉,又出现了听不懂的新名词,算了,再继续问下去,感觉小安向导要哭了。
予情肘支膝盖托着腮,弹出小指虚虚指向遥远得如同月亮般的洞口:
“他们在那。”
“?”年轻瘦削的男人一下没反应过来。
她便露出了略显油腻的安抚笑容,“别急嘛,咱这不是在向他们前进呢么。”
“你怎么知……”安平吃惊地猛一起身,邦地撞到后脑勺又咬牙蹲下身来,“你看见了!”
“一艘在天上飞的船,”予情眯着眼回忆,慢悠悠的,“深红色的双桅帆船,龙头是身材很辣的双蛇尾裸女像。”
“你睡着以后它才出现,幽灵船一样悄没声地飞过——然后我们就在这儿了,被撂在屋顶上,差点嗝屁。”予情无可奈何地一摊手,顺便抬起胳膊让他看自己愈加破烂的外套,她可真苦啊,一顿连轴转,啥也摸不着头脑,“船往洞口那边去了,我也只能往那儿去。”
安平愣了好一会儿。
“你真看见了?怎么、怎么看见的?”
他问了很奇怪的问题,予情笑嘻嘻地拿两根手指在眼前比划:“当然是用我这双清澈的大眼珠子看的呀亲爱的,视力怪好的呢。”
“……”之前就想说了,这家伙的性格有点描述不出的……轻佻。
安平疲累搓脸,低声喃喃道:
“你如果没看错……那应该就是,欲望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