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女儿,女人终于不再是那副麻木怔忡的模样,低低啜泣了半晌,才抹去眼泪。
“对了,你们队的游戏任务是什么?”她问,“是不是很难完成?”
陶沙抿唇,只觉为难。
直觉告诉她,这个游戏屋给她们分配的游戏任务很重要,不应该轻易吐露给队友以外的人听。
但大家都是玩家,莫名其妙被传送到这里,所有事情都是第一次经历,理当团结一点,多交换一些信息,路也好走一点。这是社会的人际法则,在这里应该也适用。
她思量片晌,还是选择将那个任务换了种说法表达:“为了,找寻出隐藏在村庄里的真相。”
秦怀希闻言,心领神会地朝她眨了下眼睛。
没毛病,这个村庄一看就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才会“惹怒”狐仙,让它降罪。只有找出这个秘密的真相,她们才能超度所谓的怨魂啊。
女人却脸色一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僵在原地一瞬,才讪讪道:“那,你们加油。”
秦怀希咧嘴,露出她那一口标志的白牙:“我们会的。”
“也不知道我们队的任务是什么……”
秦怀希:“每个队的任务肯定都不一样的。”
“希望能好完成些。”女人忧心忡忡地仰头望天,做了个祈祷的手势。
陶沙静静打量着对方。她忽然想起来,离开前那个管家不是和周永昌禀报过,有支来自通州的商队要来村里吗?
说不定,这支外来的商队里就有女人的女儿呢。
女人合着细瘦的手掌祈祷片刻,忽然放下手,理了理衣襟和袍袖,对她们挤出微笑道:“好了,我还要去后厨帮忙呢,得先走了。”
一个低头间,她又恢复了原来那副木讷冷漠的模样。要不是陶沙之前在沙滩上就见过她,刚刚那情形还真看不出她也是玩家。
女人抬脚离去,将要走出二人视线范围时,冷不丁转身,挣扎着提醒了她们一句:“小心族长。”
只这么一句,她像是说出了某个禁忌一般,猛地闭紧嘴,惙然不语了。
阵阵凉风刮过,桃树枝条抽.动不定,连带着上面的花不堪风扰,簌簌地飘落了不少。风声穿过枝叶树干,不知怎么的变了调,鸣长尖锐,似是呜嚎。
二人静静望着女人的背影离去。陶沙沉吟道:“她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看来玩家扮演的NPC是不能问了,她们有规则束缚着,我们得去问问非玩家的那些村民。”
秦怀希不言,只神态懒散地转动着指尖的花。
陶沙见状无奈,用手肘怼了她一下:“别玩啦,做个文明人,不要乱摘花。”
秦怀希却说:“你闻闻。”
“干嘛?”
“闻闻。”
陶沙以为她又要逗自己,敷衍地凑近,动了动鼻翼:“嗯,很香,桃花的味道,怎……”
她说到这,猛地一滞,才察觉到不对劲。犹疑地抬眼看了秦怀希一下后,直接把那两朵花从她手里拿走,放在鼻子下面仔细地闻了闻。
虽然味道很淡,像是被水冲刷过后残存的气息,但不难辨别出,藏在花蕊间的那点瘆人的血腥气。
秦怀希低声说:“你觉得这回,是人血的味道吗?”
陶沙眸光沉沉。
方才用午膳前,她们六人就围着那块写着“有鬼”二字的石头认真地探讨了一番。
尤其是那血迹,余乔杉说闻着像鸡血,林晓意说闻着像鸭血,而童敏则坚持是猪血,因为它的味道酷似她常吃的毛血旺。
总而言之,像是家畜的血,就是不像人血。
那么问题来了。
这块石头为何会出现在她们进村的路中间?石头上的血字又从何而来?
如果狐仙干的,那它的目的何在?难道说,就只是为了吓一吓她们?
……
种种困惑之下,六人六个头十二个大,拿这块石头也不知如何是好,干脆放到院子的角落里藏起来,待线索多了再拿出来研究。
而眼下,这片桃林里竟暗藏着血腥气,实在是令人惊异。
“桃花里,怎么会有血的味道呢?”陶沙不禁喃喃,“不应该啊。”
秦怀希垂眼,踩了踩脚下些微湿润的土。
“兴许底下埋着些什么呢。”她甩了甩手,猜测道,“比如说尸体啊,满是血的衣物啊,充满怨气诅咒的木头人啊什么的……”
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便越含糊不清。
两人低头看着脚下湿黏黏的泥土,同时沉默一霎后,随即飞也似的瞬移出了这片桃林。
回到院子里,八仙桌上还剩半桌菜。童敏和林晓意都给吃撑了,趴在桌上正休息着呢,见她们回来,童敏忍不住吐槽:“什么茅房上这么久喔?”
陶沙失笑:“没去上茅房,我们是去堵之前我说的那个丫鬟去了。”
林晓意顿时抬头:“那有问到什么吗?”
“只问到了一些有关玩家的事。”陶沙轻叹,把情况和她们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言罢,她还施施然拿出了那两朵桃花,放在手心里,正色道:“新发现。”
童敏有气无力地:“啥呀,花?”
陶沙刚想让她们也闻闻,方才关上的院门却又被人打开。身着青布长袍的男人朝她们欠了欠身,微笑说:“神婆,现下要去宗祠看看么?”
众人面色各异,只得敛眉坐正。
余霖书道:“有劳。”
她们便起身,跟着长袍男人一同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