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离开后,村庄的情况却越发混乱。
族长周永昌始终不见踪迹,疯癫的村民也越来越多。更糟糕的是,只要入夜,就会发生队友被鬼附身的情况。
不得已,“随便吧”小队只好挤在了一屋,将屋里所有能伤人的东西统统收了起来,备好麻绳轮流守夜。
只要有谁突然被附身了,就用麻绳将那人捆起来,熬到天明,怨魂自会散去。
白日她们还是照常外出寻找线索,怨魂为何作祟一事她们已经清楚了来龙去脉,眼下要找的,就是要怎么样才能超度怨魂。
那座狐仙庙她们已经入内探查了数遍,希望能发现什么厉害的法器,很可惜,除了村民上供的果子香火外,一无所获。
只有一件事,那幅狐仙画像似乎有端倪。
陶沙道:“先前我们在幻境里看到的这幅画明明已经被乐蓉自刎的血泼染,现在却这么干净。”
林晓意猜测:“难道重画了一幅?”
“不太可能。”秦怀希悠悠反驳,“村民们不是说了嘛,这画是一个老道在山林里发现的,狐仙就在画里,他们是不敢换下这幅画的。”
她还上手摸了摸这画,若有所思地说:“这画帛的材质倒是挺特殊的,或许不是重画,而是被人清理了吧。当初既然是周永昌带人收的尸,那么很有可能也是牠亲自清理的画像血迹。”
众人脑补了下牠恭恭敬敬擦拭画像的画面,表情都有点微妙。
“我倒觉得是画把血给吸收了。”童敏双手抱胸,故作深沉道,“这里可是鬼怪世界,灵物会吸血很正常。血液是媒介,魂灵依附在上面进入画内,以这种不祥的方式,深深缠住了狐仙……”
林晓意给她这阴森森的语气弄得直搓胳膊:“虽然听起来怪瘆人的,但我觉得这个想法最靠谱。”
陶沙却静默不语,只目光深沉地和画像上的狐狸对视着。
她直觉这幅画不太对劲,但也有可能是狐仙被怨魂附身的原因,才让这幅画看着怪怪的。
找不到可以超度亡魂的线索,众人恨不得在庙里办一场法事,让这位不争气的狐仙现身帮帮她们。
然而别说现身了,眼下连入夜后的提示都没了。到了夜晚,迎接她们的只有发疯毁村的村民,和冷不丁冒出来想要附身队友的厉鬼。
村落已然被毁得七.七.八八,不少房屋被烧毁,每日都有疯癫的村民或撞墙或自刎死去,她们出个门,都能看见有人满口胡话地跳进水塘里。
陶沙觉得,她们就像是温水里的青蛙,过了某个节点后,水温突然沸腾起来,叫她们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在被煮熟前尽快完成任务。
……
转眼间,已经到了第八日。
这日清晨,又是童敏被附身捆了一晚上。
看得出怨魂专挑心理素质不太行的附身,陶沙、秦怀希和余乔杉她们就一次都没有,鬼魂全逮着剩下三人来回薅了。
童敏给捆得跟个粽子似的,清醒过来后忍不住开嗓哀嚎:“好羡慕朝露小姐姐她们啊,找齐配方就可以溜了。这游戏在干什么,能不能多给玩家一点提示,设计者到底是谁?太过分了,我要给差评!”
谁知她这一嚎,还真把游戏提示给嚎了出来——
沙沙两下细微的电流噪音后,是她们熟悉的冰冷女声。
“叮。”
“祭祀过后,狐仙并未平息愤怒,村内怪事反而越演越烈。大家逐渐清楚,这一切并非狐仙所为,而是芸娘与她女儿的怨魂。”
陶沙和秦怀希正倚在床脚,头挨着头地闭眼小憩。听见这动静后,秦怀希哼了一声,睁眼,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稀奇道:“这东西还怕差评?”
陶沙仍闭着眼,只笑了一笑:“你觉得呢?”
当然不可能。
她们的生死都被这游戏玩弄在鼓掌之间,对方又怎么可能会在意她们的评价,只是恰好要给个提示罢了。
耳边,游戏的提示音继续。
“……发疯的村民越来越多,村庄也被毁得面目全非。魂灵怨怼难平,神婆一行人又该如何超度她们?”
“若是要消灭怨魂,神婆的法力不够,需得修炼数年才可。或许,顺从怨魂的执念,让她们夙愿得偿后自行消失,才是超度她们的最好办法。”
冷冰冰的提示音由此戛然而止,同它响起的那样毫无征兆。
林晓意拍了拍耳朵,一脸的不可置信:“就这样没了?”
“没了!”童敏被绳子捆得直蛄蛹,“别发呆了,快给我解绑!”
给她解了绑,众人却沉默了下来,表情复杂地回想着方才游戏给出的提示。
陶沙靠在秦怀希肩上,有点疲惫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芸娘的事,想必村民都心照不宣,知道她是被人害死的。
她生前虽将织锦技艺传授给村内众人,但她家如此大富大贵,旁人又怎么能不眼红?
因此任由她蒙冤被害,也默许一干人瓜分了她家的财产。
如此一看,这座村里的确人人皆是罪人,死不足惜。
如果按照游戏提示说的那样,顺从怨魂的执念,即摧毁整座村庄的执念,那她们其实什么都可以不用做,只用旁观就好。
甚至可以利用神婆的身份,让村民赎罪,去变本加厉地毁掉村子。
但,有一点,她们显然很为难。
屋内静悄悄的,唯有呼吸声此起彼伏,渐渐加重。哪怕是平日里最咋咋呼呼的童敏,此刻都意识到了某件事,咬着唇,神色甚是纠结。
众人默契地对上目光。陶沙喉头微动,率先出了声:“朱跃她们队的任务是护住村子。”
意思就是,如果她们选择旁观怨魂毁村,那朱跃她们就完成不了任务,将会受到惩罚。
“她们那里还有小朋友。”余乔杉皱起眉,说,“我们必须得帮帮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