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薛韶也有些昏沉,他招了招手,身后侍从走过来,他附耳说了几句话,侍从怔了下,不过转瞬便应是。
萧雁识没有在意。
转着手里的杯盏,心里计划着要找什么借口离开。
再这么喝下去,自己醉了是一回事,旁边那个“三公子”怕是要冻傻了。
然而还不等他想好说辞,侍从又端来一个托盘,萧雁识头疼,“殿下,臣真的喝不下了……”
“不是酒。”薛韶亲自端了一杯递给萧雁识,“醒酒汤,暖暖胃。”
萧雁识松了口气。
他端起茶盏,刚要往嘴里送,看那“三公子”眼神飘忽,似是就要昏过去,他下意识扶了一把对方的肩膀,将手里的茶盏递过去,“在外边莫要丢了长公主府的面子。”
一句话,薛韶便不好发作了。
只是,薛韶的眼神盯着茶盏,好似没有听到萧雁识的话,他面上有些不自然,“醒酒汤都有,阿识你喝你的便可,来人,快些伺候三公子……”
“阿识!”
薛韶话只说了一半,脸色微变。
萧雁识截走侍从端过来的醒酒汤一饮而尽,“都一样的,殿下和三公子也快些醒醒酒,看天色也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罢。”
杯盏搁在桌上,轻轻磕了下。
薛韶攥着手,几步走过来扶住萧雁识的肩膀,“阿识……怎么样?”
“嗯?什么怎么样?”萧雁识不明所以。
“你……有没有……”薛韶开口艰难,盯着萧雁识不敢眨眼,攥着他手臂的力度越来越大。
萧雁识本就脑子晕乎乎的,薛韶无意间捏得他有些疼,便生出些不耐,“我没事……就是想睡会儿,头疼。”
他看起来没什么异常,薛韶还有些犹疑,给侍从递过来个眼神,低声问了句什么。
侍从也有些发怔,摇摇头。
“殿下,臣想睡会儿……”萧雁识撑着桌子,眼神无光。
薛韶犹豫了会儿,吩咐侍从,“要间上房,送世子去休息……若是世子有什么,需要,便寻个干净的来伺候。”
“是,殿下。”
两个侍从一左一右搀着萧雁识往楼上去了。
薛韶看着萧雁识的身影消失在尽头,慢慢转过身。
眼前只有那张孤零零的大氅。
桌案前的人却不见踪影。
“人呢?!”薛韶随手扯过来一个客人,“方才坐在窗边的人呢?!”
“走,走了……”
薛韶气极,“来人,给我去追!”
“是,殿下!”
酒楼的客人见势不妙,纷纷离开,薛韶等了半晌也不见将人捉来,拂袖而去。
另一边。
有薛韶发话,一众侍从散出去将各个巷口堵住,一寸一寸地搜索,一副势必要将人捉住处置的模样。
花楼这个最危险的地方最后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哎,你是何人?怎么随便就往里头闯呢?”花楼的管事堵住一个低头行色匆匆的男人。
“放手!”男人厉斥了声,“连客人都要拦,你这花楼到底还做不做生意了!”
“生意自然是要做,但你这人形迹可疑,瞧着也面生……”管事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对方穿着奢华,就是神色不大自然,脸色坑坑洼洼的,也忒丑了些。
也不知点了哪个姑娘,这不是要把姑娘给吓出个好歹来吗!
“我从河东过来做生意,头一次来这里,自然瞧着面生,”男人解释了两句便没了耐心,管事见他是个硬茬,心下也有些没底,便松了手。
男人作势就要走,管事又拦了下,“哎!”
男人顿住,管事捂着嘴笑了下,“大爷从河东来,一路舟车劳顿,估摸着缺些好东西……”
“好东西?”
“就是这熏香呐,”管事挥了挥帕子,捏着一个小香头塞进男人手里,“大爷记得早早点上,舒缓舒缓筋骨……祛乏气好用得很!”
“谢了。”男人大步走开。
等身影消失不见,管事忽然一顿,“这个方向不是那贵人歇息的上房?”
她刚要跟上去看看,手下的丫头慌里慌张跑过来一个,“管事,花楼外有人闹事,似是冲撞了贵人……”
一听此话,管事忙不迭跟着丫头往外走。
另一头。
萧雁识原本好好地在榻上躺着,将眠不眠的。但送他进来的二人一离开,他腹下忽然升起一股难言的尴尬。
喝多了酒本就脑子昏沉,萧雁识反应也有些迟钝,爬起来顺着桌案过去,狠狠灌了一壶冷茶。
勉强将那股燥热往下压了压。
然后未有几息,胸腔扯着下腹,那股子灼烧横冲直撞,烧得他脑袋都要炸了。
平素他不怎么贪欲,偶尔起了兴致,借着右手也能抚,慰一番。
男人嘛,那方面的需求来得快,去得也快。军营里做这档子事不方便,练练武 发泄发泄也能压一压。
孰料这一次像是烈火燎原,直接连神智也一并卷将进去。宛若枯草漫天,突然扔进去一把火似的,将他醉意也蒸腾着……几乎站不稳。
“嘭!”他脚下不稳,手腕不慎将杯盏扫下去,掉在地上摔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