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休沐,萧雁识才刚起,萧跃便引着一人进了院子。
“你个萧二,我若不来找你,你是不是都快忘了我这个人了!”来人一袭靛蓝祥云蝠纹劲装,深褐犀角带上坠着一枚白玉,行走之间蔚蔚生风。
萧雁识一见人就忍不住笑了,“还真是忘了。”
“找打!”
下一刻二人便如兔鹘般相掠出手,萧雁识一掌劈出,腰膝蓄力,对方险险避过,而后身子一转,反向萧雁识肩头抓去。萧雁识脚尖轻点,化掌为拳,侧身躲过的瞬间,右脚斜上踢出去。
“萧二,你这招也忒狠了!不打了不打了!”
二人瞬间收势。
萧雁识抖了下衣摆,“本来打算今日找你出去喝酒的,没想到你先来了,听闻月前你又高升了,怎么样,谢大人?”
谢开霁连连摆手,“你可快别磕碜我了,这都指挥使倒是个肥差,偏偏前边加了个‘副’字,而且殿前尽是些不能开罪的祖宗们,我这副的,天天可是提着脑袋过活……”
“是吗?”萧雁识眯着眼,“可我怎么听说你近来滋润得很,都说你简在帝心,屡屡受赏,连七殿下都快成了你的小尾巴。”
“萧二!”谢开霁忙喊住他,“且快放过我吧,这段时日我水深火热,你可不知道我过得是什么日子,那七殿下日日寻我的麻烦……屁大点的孩子,怎么能那么闹腾!”
说话之人乃凤阳郡王谢开霁,他幼时失恃失怙,由庶母带大,未迁府之前与平北侯府只隔着一堵墙。
萧母与谢开霁亲母是手帕交,自两家孩子出生后,都将对方的孩子视作亲子,直到谢开霁三岁时,谢父溺酒而亡,半年后谢母也重病而逝,萧母不忍谢开霁无人照料,遂直接将其带回府里。
但也堪堪只半年,凤阳郡府唯一的主子是谢开霁,而他久居平北侯府难免有失礼法,加上风言风语伤人,谢开霁最后还是被族里世叔接回去,由庶母照料。
那时,谢开霁瘦弱,又爱哭,萧母始终放心不下,于是由着萧雁识日日跑到凤阳郡府陪他玩,每逢过节,或是出去踏青,谢母也会带着小开霁一起。
萧雁识与谢开霁从幼时长到八岁,几乎形影不离。就是入宫做伴读时,二人也免不了凑一起,而这也屡屡招来薛韶的不满。
之后不久发生了一事,萧雁识出宫,随萧父萧母一道去了北疆,谢开霁自然只能留在江陵。
以前隔着一堵墙尚且可以来去自如,但北疆……终是不能的。
“所以今日……”萧雁识挑眉,“不会是来找我喝酒的罢。”
谢开霁咧嘴一笑,“喝酒误事,我找你去庄子上采猎。”
萧雁识踹了他一脚,“你什么意思……”什么喝酒误事,分明就是影射自己前段时日中了招,惹出一桩风流债。
谢开霁被踹了一脚也不恼,笑得乐不可支,他怎么也没想到,萧雁识这厮还有被人设计的一日,尤其还是他自己一头扎进去的那种。
二人一路斗着嘴,两匹马自闲市的方向出了城。
第一代凤阳郡王乃是前朝孝宣皇帝最疼宠的外甥,初建府时便拨了两块王府的地,合做一块。郡王府逾制过甚,府内亭台楼阁,假山镜湖,样样阔绰,就连下人住的偏院都要比五六品的官员正院还要奢华。
只是恩宠随风易逝。
孝宣皇帝早崩,即位的孝昭皇帝与凤阳郡王虽为表亲,但不似先皇对凤阳郡王的宠爱,孝昭皇帝未即位时便盯着那块逾制的府邸,后不过即位三年,便借着一桩旧事将郡王府生生划分为二。
而且将刻意分小了的那块,给了凤阳郡王。
率土之滨莫非王土,凤阳郡王再受宠那也是先皇时的福气了。
不过孝昭皇帝这样将人家的郡王府分出去好大一块终究是理亏,于是在分府之后又从旁的勋贵那儿划了几处庄子,一些地,姑且算是补偿。
而谢开霁带着萧雁识去的庄子便是其中一处。
这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若不是沿路覆了雪的枝杈,人都要恍惚是不是迎着春季来了。
江陵气候潮热,就是冬季,也要比塞北的春日更温暖些。
御马疾驰了小半个时辰,萧雁识出了一身薄薄的汗。二人抵达庄子时,早有庄头闻着讯在外头候着,身后随了七八个汉子,个个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会武的好手。
“小人等给郡王、世子请安!”
谢开霁摆摆手,“行了,这些虚礼就免了。”
庄头名唤何武,三十有七,行走间步伐稳健,萧雁识分出些注意瞧了眼,而后扔了马鞭,随谢开霁进去。
从外边看着这庄子也没什么稀奇的,但一进去才知道里边大有乾坤。
前院占地不小,除却一汪冒着热气的温泉池子以外,密密麻麻种了十几块看不出究竟的东西。上边覆了一层薄薄的膜,萧雁识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见他好奇,谢开霁开口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