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浩搭着姚嘉年的肩,自己对瓶吹下一大口后红着眼指着春岁说:“你当年做的不对。”
春岁闭眼笑,装醉。
嘉年想拦他,没拦住。胡浩扒拉开姚嘉年的手,继续上课说:“做人不能这样,不管发生天大的事,你都不能一走了之。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对,胡老师说的当然对。”
春岁满脸醉意,看上去跟胡浩一样半斤八两,谁也没清醒的过谁。
“够了。”姚嘉年夺过春岁的酒杯放下,制止说:“你喝多了。”
“你是在怪我吗?”春岁冲姚嘉年笑,身体不受控地摇摇晃晃想往旁边倒,姚嘉年扶住她,春岁埋头,嘴里还在继续说:“姚嘉年,你怪我吗?”
春岁意有所指,姚嘉年听得出来。
姚嘉年没说话。
怪,他怎么不怪,活生生一个人被她一声不吭丢下,你让他怎么能不怪。
可是怪了多少年,他就在心里也记了,想了多少年。
她是他命里注定的劫,姚嘉年遇见春岁第一天起,他就知道。
一颗脑袋越低越沉,春岁毛茸茸的发梢有一下没一下无意识地蹭着姚嘉年下巴,整个人马上就要一头栽倒在他怀里。
“春岁。”
姚嘉年撑她起来,看着她一双明亮却又时而恍惚的朦胧醉眼,喉结微动。
姚嘉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结果紧接着,灯暗了。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烛火摇曳,掌声合拍。
昏暗里,有人推着一架放着双层蛋糕的小推车唱着歌慢慢往里走来。
蛋糕是春岁定的。
老徐在泉水当了一辈子老师,谈不上桃李满天下,但外卖一说收件人是徐军老师,前台就直接领着进来了。
“老徐生日快乐。”
“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长命百岁。岁岁平安。”
……
此起彼伏的祝福一句接着一句。灯光再亮起时,老徐爬满褶皱的眼眶里早已泪光闪烁。
人这一生,其实真正活着的只有几个瞬间,能够拥有这样被人真诚爱戴过的记忆,一辈子也就值得了。
酒席散去。春岁还处在一个半醉半醒的状态,姚嘉年也喝了酒,没法骑车只好到路边准备打车。
春岁拦住他:“走走吧,我们。”
语序倒置。
听上去还是不太清醒。
夜里十点,晚风起,是泉水县夏天难得的温柔。
两人沉默着并肩前行,春岁脸上的红晕渐渐被风带走,重新回到之前的清冷慵懒。
回家前要穿过一段老旧小巷,街道狭窄,没了路灯之后脚下便只剩一片银白色月光。
月光里,春岁走的很慢,低头看着脚尖一步步数着往前。
“姚嘉年。”
春岁停下来叫他,声音轻轻的,像是害怕一不小心就扰了谁的梦一样。
“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终于还是说出来。
春岁长长舒了一口气。
姚嘉年眉心动了下,目光深邃,长久地看着她,最后低头轻声一笑:“你不是都看到了吗?”
她是看到了,但她没看明白。
春岁追问:“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那你呢?”
姚嘉年反问,脚步突然开始朝她逼近,带着侵略的气息。春岁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这才整个人跌在墙上别过脸去不敢看他。
“你就没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姚嘉年紧紧盯着她,目光骤然凛厉像是要把她看穿了一样的。
说你当年为什么离开,说你这些年有没有想过我,说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丢下我。
“你喝多了。”
“我很清醒。”
姚嘉年捧起春岁的脸转过来看着自己,不给她一点逃避的可能。
春岁被逼的没了办法干脆顺着他扬起下巴,一脸倔强。
“你想听我说什么。”
有时候春岁也挺不明白自己的,明明心里想的不是这样,却还是会应激似的本能竖起刺猬一样的刺去防守。
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日子过久了,很难轻易就一眼给人看去了真心。
姚嘉年不松手,春岁继续违心地刺激他说:“还是你想像上午那样咬我一口解气,好啊,你咬吧,我说过了我愿意补偿你。”
春岁闭眼,呼吸声不自觉加重。
黑暗里,姚嘉年的气息在不断逼,春岁紧张地双手攥拳,最后姚嘉年的声音只是落在她耳边,说:“春岁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从来就没有说过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