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这也是刘秋水不认识他的原因。
但韩政不准备继续说下去了。看刘秋水的反应,他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出来对方想不想认下这场巧合了。
“那应该是我认错了。”韩政笑着圆场,“每天对着镜头,看多了就总有眼花的时候。”
事已至此,没人再去计较那天韩政看到的人到底是不是刘秋水。
每个人都在心里有了自己的答案。
一场插曲落幕。
韩政带刘秋水进校,原本已经空下手的门卫大哥再次被人安排上任务从车里搬下一箱蛋糕点心。韩政回头,余光瞟了眼傅斯岳,心想春岁这朋友还挺讲究,吃喝全套。
三人离开,三人留下。
春岁一直站在姚嘉年身边,就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傅斯岳一个人背着光,面对他们哑然一笑。
姚嘉年要走了,刘烨打电话来说有胡连生的事情有新进展,领导催他俩吃完赶紧回单位。
商务车往路边错开停好,嘉年重新戴好头盔,一身凛然骑着电三轮离开了。
看样子,他还在生气。
春岁一脸怅然看着姚嘉年消失的背影发呆。傅斯岳笑了:“要不我开车送你追上去?”
……
得了吧。
春岁抿起嘴角,要不是他,自己刚才已经跟姚嘉年和好了。
“那个刘秋水……”
春岁换了话题,她已经懒得再跟傅斯岳讲刚才的事情了。傅斯岳不是个说话做事会考虑别人的人,他自己永远是他自己的第一位。
春岁没有直接说出来自己的疑虑,毕竟她也只是猜测。
她和韩政认识这么久,韩政是不是脸盲,会不会认错人她很清楚。演员海选面试那么多资料他都能一一记下每个人的名字和对应长相,更别说一个泉水县少有的西装革履打扮的刘秋水了。
韩政不会认错人,春岁相信他。
其实两家公司负责人碰到一起见面聊天也很正常,毕竟即便是竞家关系也不是说大家就要老死不相往来了。刚才刘秋水如果大大方方承认了还好,言辞闪躲不承认反倒显得可疑。
刘秋水到底有什么猫腻春岁猜不到,不过能让傅斯岳特地从国外跑到这小县城里来的事,怎么也不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刘秋水怎么了?”
傅斯岳微笑着等她继续往下说。她还是跟以前一样懂他的心思,傅斯岳很满意。
“没什么,”春岁欲言又止,“你会自己看着办的。”
这时候用不着显着自己聪明。春岁想,她能看出来的不正常,傅斯岳肯定也看得出来。
他可比她精明厉害多了。
傅斯岳笑出声,笑的爽朗大声。
“春岁。”傅斯岳说,“搬我那住吧,我是认真的。”
春岁红唇微张,露出一点门牙不知道该说什么。
傅斯岳还在笑,笑完又突然很认真地靠近:“过来帮我吧。”
过来帮我,就像我们从前那样。
白日云层飘过遮挡太阳,很短暂的一层积云飘过去后,两个人又再次站在白光里。
春岁下意识后退,几乎没有迟疑地拒绝:“我现在挺好的。”
虽然不知未来如何,但春岁还记得自己曾经的愿望是留在泉水县,跟姚嘉年一起。
这些年过去,或许这个心愿早已变成奢求,但接下来的日子,春岁也想送给自己一场梦。
坠入其中,甘之如饴。
“你不用这么急着给我答复。”傅斯岳永远一副胸有成竹的自信,“我给你时间考虑,也给你机会反悔。”
傅斯岳等刘秋水送奶茶回来后一起上车离开,车门完全关闭前侧身跟春岁说:“什么时候后悔了随时来找我,地址你知道。”
车门缓缓关上,只留给春岁一瞬神色平静的侧影。
“放心吧,”春岁笑笑,自言自:“我才不会后悔。”
人生要往前看,永远往前走。
这么多年,春岁都是这样不断自我暗示与鼓励着走过来的。
今天刚恢复开工,韩政给大家留了些缓冲时间没安排晚上的戏,只交代大家回去好好休息,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收工的时候,天边晚霞已经完全消散。泉水县的夏夜刚开始时抬头还可以看到灰白色松松散散铺开的云层。
春岁跟韩政打了招呼,离开的时候穿走了下午那条白色连衣裙。
韩政问她去哪儿,春岁没告诉他,只迈着轻盈的步子像只蝴蝶一样愉快地消失在夜晚刚刚拉开的序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