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
在此起誓,将不论荣辱,奉献自身。
为国家利益,我愿牺牲一切。
亲口说出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办公桌后注视着自己的人,在昏暗的室内,那目光也如锁链一般如影随形。
“记住你们的誓言。”他们说。
手腕上冰凉的触感和微弱的电流通过身体的不适感让森皱了皱眉,忍下那种不适感,她轻轻呼吸,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黑暗比那时的暗要清楚纯粹得多,围绕着她的仪器闪烁着红色和绿色的指示灯,仿佛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在窥探。
她继续等待着,直到所有的灯全部变成绿色,仪器停止运转,头顶的吊灯亮了起来。
“结束了。”
上方观察室的人说道。
森从冰冷的台面坐起身来,白色的灯光照着她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愈发苍白,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衫和裙子,因长时间仰躺而有些凌乱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金发碧眼的实验室主管带着几个人拿着报告单走了下来,停在她面前。
他翻开夹在一起的单子,看了森一眼:“生理数据很稳定,跟上次一样,还是没什么起色。但检测到的异能波动出现了一些偏差,有感觉什么不适吗?”
“感觉不到。”森道,一边在旁边几个人的帮助下解开手腕上用于辅助检测的金属环。
“我很抱歉,森小姐。”主管诚恳地道。
暂时把这种病称为“异能失控症。”
人类还无法解释异能的存在,当然就无法对付由这种存在于人体内的力量而引起的衰竭疾病。主管真心实意地道歉,也在可惜。
森太年轻了,就在三个月以前,她在毕业典礼上度过了自己的十八岁生日。
“你要看看吗?”主管将报告递了过来。
放在一边的白大褂被旁边的人拿起来,展开披在森身上,仿佛让她苍白冰冷的脸能多感受到一点温暖。
“不,”森微微仰首,刺目的吊灯让她轻轻合起眼睛,露出一个像是无奈而毫不在乎的笑:“不用了。”
悲悯毫无作用,就算是神明的悲悯。
内部电话的声音在外间响起,有人来找了。
森整理着衣服,不急不缓地从专用的通道走出去,自动的金属门刚一打开,走来的果然是小林静,她的助手和同乡人。
“您都进去半天了。”松了一口气的静道:“找您的人很多。”
森从她手里接过一个厚厚的纸板夹,低着头看了起来,头发依然垂在她的脸颊两侧——她的发夹在衣兜里,还没来得及把一头枯燥而毫无光泽的长发收束起来。
“难道不知道这个时间我有要做的事吗?”她说。
静为难的神情溢于言表:“是大场先生,芳岛先生和结木先生。”
前两个是大了十几岁的前辈,后一个是大她五岁的同届同学,是前两个叫不动人,才把后一个拉出来的。
在这个海外孤岛上的秘密基地里,唯有这三个人敢在森做性命攸关的身体检查时,还敢仗着前辈或者年长身份来叫人。
走到哪里都不会忘记这种早已被扔掉的规矩。
森忽然想起了什么,意外道:“威尔第先生呢?”
基地的最高负责人之一,级别为不可探知,领导多个神秘项目的忙碌的顶头上司。
“他只是通知了所有人明天开会。”
森揉了揉自己的脖子。
已经很累了,她很容易累。
静送来的报告书是她一直在负责的项目,没有什么异常,那完全可以放心。回自己的房间洗澡休息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森医生……”
森收起报告,将手指放在前面,轻轻地“嘘”了一声,艳丽的尖晶石一样的眼眸瞟了她一眼:“我已经决定进入梦乡了。”
梦是美丽的,故乡的宅邸古朴而宁静,带着露珠的花草凄然秀丽。
也只有在梦里,森才能见一见自己阔别了几个月的家乡,横滨真是个美丽的地方。
“为了它的安宁,”
她又想起委派她到这个异国孤岛的长官们的叮嘱:“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森。”
森抱着一个薄薄的笔记本,束起头发从会议室的门穿过去的时候,桌边坐着的人就已经很多了,她一眼就看到了不善盯着自己的三个人。
只有他们气氛肃穆,甚至从姿态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是日本人。其他人肤色各异,都在低声地交谈讨论。坐在最上首的威尔第朝她打了个招呼:“今天气色不错,森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