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又怕期望变成失望，忐忑不安地打开一边的电脑，上面记录着病人所有的数据。

她浏览着，手指慢慢停下来。

就在几个小时前，病床上的人恢复了正常的生理水平，各项指标都趋近于正常人，也就是说，她是自己拔掉管子，从床上下来的。

那么她在哪里？

森的心跳砰砰地快速跳动，她进来时已经看过，这里除了地下动物巢穴，并没有其他可以藏人的地方，也就是说，爱丽丝从地下出去了。

她既然能出得去这里的门禁，那么同样也能离开基地。

森彻底松了口气。

还有十分钟。

森将身上的白大褂脱下来，来不及回办公室换衣服，幸好她里面穿的不少，足以应付这里的冷天气。只是她为了觐见长官，身上没带什么东西，甚至连钱也没有。

感应灯寂灭下去，因为急促的电话铃声，在黑暗中再次亮起来。

森接起来。

“森医生，您在哪里？！”

是小林静。

电话里声音很嘈杂，像是她周围还有不少人，森道：“我在地下基地，我马上过来和你们汇合。”

现在跑过去时间应该也有些急迫，森正要挂掉电话，那边的小林静道：“有人进攻基地！他们马上就要攻到中央控制室了！”

森愣住了。

“你们在哪里？”她轻声问道。

电话那边的声音又变得嘈杂起来，森的神色渐渐地沉寂下去。

威尔第只告诉了她离开，而把其他人留在了这个即将爆炸的坟场。

房间墙壁上的时钟秒针一刻不停地走动，时间快速减少。

森刚要开口。

一只手从后面的黑暗中探过来，抓住了她拿着电话的手，冰冰冷冷毫无温度。

“嘘，别告诉他们，我亲爱的森医生。”

爱丽丝？

女人另一只手圈着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轻轻地笑，森就像被困在梦魇中一样无法动弹，爱丽丝用蛊惑而哀求的语调说着：“如果他们也活着出去，那么回到世俗世界，我的信息就会有暴露的风险，就永远不能作为正常人生活了。”

“他们太坏了，做这些违背道德伦理的事毫无心理负担。”

“他们一直仗着年纪欺负您。”

“他们还一直想销毁我！”

她在森的耳边哭泣，依恋地抱着她的脖子，得意地看着她犹豫着无法开口的模样，眼底的寒意翻涌了起来。

“让他们去死，在这场爆炸中尸骨无存。”

她紧紧地圈住森，任性地道：

“最好连森医生也不要走，就在这里，和他们一起下地狱——”

寒意冷彻骨髓，仿佛终于挣脱了梦魇，森醒了过来。

电话还拿在她手里，寂静的房间里，“爱丽丝”早已消失不见，她手指和胳膊的触感现在想来都虚幻无比，一切都仿佛森做了一场短暂的梦。

幻觉吗？

仪器闪烁的指示灯微弱的光芒忽明忽暗地打在她侧脸上，森喘息着，慢慢平复着呼吸。

“森医生？”电话那头的小林静还在说话。

最好连森医生也不要走，就在这里，和他们一起下地狱——

森闭上眼睛。

——它们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会表达自己的诉求，甚至会试图操控主人的思想，夺走主人的喜怒哀乐

是……在试图操控她吗？

时钟的分针走到属于自己的节点，留下的时间已然不够。

森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她松开手，电话从黑暗中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