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远去。
金发女人只是转了一圈,就迅速离开,仿佛这里的奢华与热闹没有任何值得她留恋的地方。
会场早已恢复一如既往的喧闹,乐声翩然而起。
森艰难地恢复呼吸,冷汗从她的鬓角沁出,眼睛里的红色更加晶莹浓郁。
“小姐?”挡在她身前的男人此刻转过身来。
他很高,只能半跪着才能和坐着的森齐平,用目光朝她的侧脸看过来。森如梦初醒,松开了自己的手。
白皙的手指骨节此刻已经血迹斑斑。
森没有说话,也没有转头看他,男人从胸口的衣袋里拿出洁白的手帕,重新折叠,然后展开一层,裹在了她的指节上。
森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浸入了棉质的布料,血色从最上层沁了出来。
“谢谢。”森道。
男人礼貌而冷淡地笑,没有丝毫多余的询问,始终保持着优雅和得体:“我的荣幸。”
随即抬脚离开,在巨大的水晶吊灯下留下一闪而过的剪影。
森此刻才抬起头来去看他,只看到那个男人即将被人群遮挡的侧脸,挺拔的鼻梁承接着来自双目的阴影,勾勒出令人赏心悦目的线条。
无论如何,舞会是重要的社交场合,对于这些黑手党们来说更是如此。
森认识了不少人。
“您可以直接称呼我为康拉德,小姐。”
金发的男人一丝不苟地抬起手,精准地接住森的手——当然是没受伤的那只,看在是夏马尔熟人的面子上,森接受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吻手礼。
“那是你事务所的名字吧?”夏马尔在一边吐槽。
“我的事业比我的名字更重要。”律师面无表情地接着掏出一张名片,自傲道:“我是全西西里最有效率的律师,我可以为您的任何要求提出建议和策划,就算您想当意大利总理也可以。”
森接过来看了一眼,随后回以微笑:“听起来更像是情报方面的呢。”
“您眼光不错。”律师两眼闪过一道光:“也有人称我为情报贩子。”
夏马尔挑起眉,律师一句话堵住了他:“不过威尔第????奥贝尔托那个疯子的行踪,我是真不知道。”
“那还叫什么情报贩子。”夏马尔抱着胳膊发牢骚。
律师毫不留情地反击:“别说他可以救谁的命——说不定跟他扯上关系,命反而丢得更快。”
……这一点森倒是很认同。
舞会在宾主尽欢中落下帷幕,人们尽兴而归,热闹的庄园城堡很快在夜色中寂静下来。
法拉格里家族依旧没有闲下来,佣人们来回穿梭,收拾着宴会上的各项用具,将为了这场舞会所做的点缀布置收回来。
“别拆那个。”
端着红酒,罗尔——就是法拉格里的大儿子,森没记住他全名,只记住了昵称,端着杯红酒命令佣人,他看起来很喜欢树上挂着的玻璃彩灯。
“你喜欢它吗?”他扭头问森。
“很漂亮。”森只是礼貌性地回答,随后就道:“我也该回去了。”
“喜欢的话就一直留着吧。”说完这句话,拿着高脚杯又灌了自己一口红酒,西装的衣领因为这个动作从胸口敞开,男人才道:“这里不好吗?我会让夏马尔也留在这里。”
他的英语不如森的利索,说着说着自己皱了皱眉,森道:“多谢您的好意,我还是更习惯原来的住所。”
喝尽了红酒的酒杯被随意扔在地上。
随后一只手有些粗暴地抬起了森的脸颊,罗尔幽黑的眼珠盯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威胁道:“你喜欢这座庄园吗?”
忍耐,森在心里道,她现在只是一个虚弱得连路都未必走得了的人。
“喜欢。”
罗尔这才满意松开手。
森的皮肤太过娇气,他真怕他手上的茧把她的脸划破。
“那就住在这里,这座漂亮的庄园才能配得上你。”他又将语气放缓了些,看着森轻弱的眉眼,他弯下腰,轻轻吻了下她的头顶:“顺便学学意大利语,我亲爱的安娜。”
森只能在这栋小城堡里住了下来。
法拉格里家族的佣人们又忙碌起来,将礼盒装着的裙子,珠宝和化妆品源源不断地运进来,再用鲜花将新主人的屋子装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