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号,早上八点三十五分,半夜窗户并没有关上,早起的冷风从窗户灌入室内,一阵冰凉。过了一会儿,江烨被冻醒,脑子都些不清醒的起身关掉了窗户。原本他都已经躺回床上,但手腕上被一道力突然桎梏住。当他打开床头灯看向手腕间时,就看到自己手腕上那根红绳上砖红色的同心结颜色突然变得发黑。
他一瞬间清醒过来,这东西是扶桑给他护身的法器,自从上次在西南发挥奇效之后就一直戴在手上,无形之中还能感觉到和扶桑出自一脉的灵力流转。
红绳上的四颗同心结原本是砖红色的,但此时此刻却变得发黑。
江烨立马去卫生间冲洗红绳,但发黑的同心结怎么也洗不干净,好像是沾染上了什么东西一样。
“难不成是邪祟?”江烨一想到是邪祟入侵,心里不由得一沉,立即冲到扶桑的房门前。
虽说这是自己家,是自己的地盘,但手抬起来的那刻他还是下意识地停留在了半空。
手腕上的红绳越发的束紧,几乎是要把手勒断一样,江烨蹙着眉十分不情愿地敲了两下扶桑的房门。
“大祭司,你醒了吗?我今天休息,要不我教你读书识字怎么样?”他找了个借口,又贴着门,仔细听着门里的动静,“扶桑,你醒了吗?”
门外的动静如何扶桑压根就听不到,他近来总是被困在一个又一个的梦里,不知道是不是识海给他的暗示,总觉得是在以这种方式唤醒他的记忆。
梦里,他站在祭坛前,一袭盛装,藏青色的宽大衣袍遮挡着他那形如秋叶即将飘零的身子。
那时候,扶桑大概十二岁左右,还是个小娃娃,但病骨支离,形如枯槁,身体随着年岁的增长每况愈下。
走两步就开始气喘吁吁起来,一旁的清琮见了忙给他递着水,顺着气:“一会儿便是祭祀大典,贞人只需站在祭坛中央使出灵力便可,其余事就交由四大长老就好。”
扶桑想起来,那时候山海经卷轴中陵鱼一页被人撕毁,顿时天降血雨,山下凡人陷入恐慌之中,山上那些没了神力的东襄族人也并不好过,短短一月之余,就有一百多人被陵鱼所杀。
于是七位长老召开长老大会商谈,之后得出方法,纵然他们不再是神者,但扶桑仍是,扶桑出面镇压陵鱼。
但是那些人似乎都忘了,那时的扶桑纵然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灵力,但一个衰败之身谈何镇压那上古异兽——尤其是陵鱼。只是扶桑懒得与他们争论一二,与其争辩,倒不如顺着他们的心意摆弄,如此熬过几年便能脱离苦海。
只要等着,就会有死了的那天。
他这样想着,一边拄着巫杖,缓缓地走到祭坛中央。古老的铃声悠扬,在梦中不断回荡。东襄族人手里拿着五彩斑斓的礼器都跪在扶桑四周,将他团团围住。祭坛的四周是四大长老护法,滚烫的兽骨被人递到扶桑手中,那种灼热的刺痛感惊醒了他。
醒来的那一瞬间,扶桑和闯进门的江烨四目相对。江烨见人完好无损,顿时松了口气,只不过他们两个人现在的状况多多少少有点尴尬。
“你在做什么?”扶桑清冷的声音传到江烨的耳中。
“我刚刚一直在叫你。”他举起手腕,“这个同心结变了颜色,还变得越来越紧,我试着取下来,但发现取不下来了。”
扶桑看过红绳,伸手按在江烨手腕,红绳上的黑气褪去,恢复原状。
“是先前残存的鬼气,此物虽能护体,但一旦缺少我的灵力灌输就容易被蛊惑,成为害人的邪物。”
江烨听了,只是淡淡地点头,但并没有把红绳取下来的意思:“原来是这样。既然需要大祭司灵力的灌输,那日后就有劳您了。”他灿然一笑:“我向秦心要了几本书,想着在家休息这段时间教一教你。”
“不必了。”
江烨本打算去取书的动作一顿:“为什么?”
“你受伤这段日子,我让张书岚帮我,自小学至高中,我已经看完了。”
“半个月时间,你把所有都看完了?”江烨震惊到不能自已,这就是东襄祭司的实力吗?
扶桑起身穿了件针织衫,长发被他拢到身后用张书岚教他的方法扎起,一个高马尾出现在江烨面前,但并不违和。
扶桑看起来就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一束发就会有股年轻人的朝气,只是不能开口,一开口就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古董做派,这让江烨一个看客看得十分割裂。
扶桑看他怔然就在江烨面前打了个响指,继而说起刚才的梦境,但考虑到江烨的身份于是换了一种说法:“你可听说过陵鱼?”
江烨有点印象,之前在天贞观的时候听虚云道长讲起过:陵鱼,上古异兽,人脸鱼身、半人半鱼,啼声如小儿,后来史书中称陵鱼为鲛人。但虚云道长说,鲛人并非陵鱼,虽说两者皆生活自海中,但秉性不同,陵鱼温和,鲛人狡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