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脚上的伤还没好,我留在这里方便照料。”
阿勤动作迟疑,犹豫后应声退下。
程锦音盯着这张因为受伤而安静乖巧的脸,和上午的张牙舞爪好似两个人。
女人眉目如画,小巧精致的脸庞还没人的巴掌大,却能义无反顾地将人推出去。
程锦音觉得这人好奇怪,早上还在故意逗弄自己,可当自己随便吓唬两下,就立马换了副求饶的嘴脸。
当她以为对方不会再来接着主动靠近自己时,她又贴了过来,好像早上抱腿求饶的人不是她,又开始死皮赖脸地跟着自己。
以前替小孩问诊,因为脸上清冷严肃,小孩被吓哭,小孩母亲找到程苍章说自己心思歹毒,不配为大夫。
后面程苍章找到她,虽没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让她诊病问脉的时候表情柔和些,后来她再给人把脉看病,脸上都会带上一抹不达眼底的笑。
为什么人会这样奇怪,在你冷脸甩给对方后,也依旧笑吟吟地扯着你说话。
程锦音从小到大,医书以外的事情都未曾关注过,所以她不爱与人交流,对谁都是淡漠着一张脸。
夜里,程锦音又替徐知然换了两次药,额头上的血已止住,额角不再往外渗血。
连着照顾了两个日夜,程锦音靠在床边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徐知然醒来时看见床边正伏着一个脑袋,大概是因为忙着照顾自己,没休息好的缘故,眼角泛着一圈淡青。
耳边传来细碎的声音,肩上忽然一沉,温暖包裹着全身,病床上的人正笑着看向自己,受伤了还这么开心。
“笑什么。”
“笑你幸好没事,不枉费我受伤一场。”徐知然笑嘻嘻地说着。
怎么会有这么蠢笨的人,竟把别人的安危看的比自己的还重。
徐知然会做出那样的举措,完全就是条件反射,那是快于内心决策的身体产生的下意识反应,她觉得不管当时是谁,自己都会将对方推开。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徐知然看着对方眼底疲态心里涌出内疚。
程锦音听着对方低沉下去的声音,想了想,“你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就算对方不是为自己而伤,身为医者,治病救人也是医者本分。
“头好痛。”床上的人发出痛苦的声音。
程锦音下意识紧张的看了过去,那人满脸小计谋得逞后的幸灾乐祸。意识到被骗,干脆将头转过去,不再出声。
徐知然就是不想让对方觉得愧疚,想逗逗她,让气氛不那么沉重,结果没想到真生气了。
“我错了,我不该骗你的。”
“你理理我好不好。”徐知然伸出左手拉上对方垂落在一旁的手臂撒娇,程锦音下意识将手抽出,抽出时不小心碰到了对方头上的伤口,忍住了回头看的冲动。
徐知然痛苦地捂着额头在床上翻滚,愣是没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来,许久都不见身后有动静传来,程锦音犹豫地回头看向后面。
徐知然额头的伤口又被刚刚一道力击渗出血来,棉布已经隐隐显出红色。
因为疼痛,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见对方终于肯看向自己,徐知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自己还从未如此憋屈过,她平时最怕疼了,和师兄们比武都是尽量躲避为主。
身上一道伤自己能痛上好几天,前两日刚被蛇咬伤,由于是一瞬间的事,当时也没觉得有多疼痛。
可是这次,是撞击伤,自己不仅脑袋破了,胳膊也折了,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
为了让自己所救之人不要有负罪感,还特地忍着伤活跃氛围,可她呢?对自己冷冷淡淡也就算了,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去拉她的手就像是被样貌可怖的食人怪触碰了一样,恨不得给她连人带手甩出十万八千里。
身上的疼痛再加上这些,对上程锦音眼神的那一刻,她直接哭了出来。
程锦音看到她从和自己对视的那一刻起,神色突然变得委屈,眼眶中的泪水先是将落未落,悬在眼敛,后面整双眼睛都被泪水蓄满。
眼泪落下的同时哭声也一同迸发,这人越哭越委屈,越哭越大声,眼泪像不值钱一样一直往外掉落,好像自己是那负心汉做了对不起她的事一样。
程锦音无措的看着对方,想上前让对方别哭了,可当床上的人听见她的声音后哭的更加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