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傅想开之后,终于展现出大师傅应有的水准,连带着白景都跟着享了不少口福。
不过对于偏爱辣口的人来说,每日几勺辣椒油还是少不了,比如温老,比如白景。
但大热天这么死命吃辣椒,后果很快就显现出来了。
白景龇牙咧嘴地走出恭房,心里已经开始琢磨怎么下火了。
“赵师傅,今天做几个凉菜呗。”
一听这话,赵师傅就明白了:“上火了?”
白景苦着脸点头。
“估计温老那边也差不多。”
赵师傅盖上锅盖,转身招呼小学徒给她削了根黄瓜。
“这几天就吃点清淡的,先清清肠胃。”
白景啃着黄瓜无奈点头,又道:“那这几天我给您打下手,您别嫌我笨手笨脚耽误事儿。”
这话说起来有偷师的嫌疑,但两人的关系自从上次之后就突飞猛进,颇有些忘年交的架势,自然不会在意这点小事。
听她这么说,赵师傅一口就应下了,还说得了空烧几壶凉茶。
“还是您想得周到。”白景没想到还有这意外之喜。
她对凉茶的概念,就是前世超市随处可见的某罐装饮料,还有就是小时候外婆煮的苦丁茶金银花茶之类的。
甜中带着轻微苦味的饮料。
所以当晚膳后小厮送来一壶装着微黄汤液,称这是赵师傅熬制的凉茶时,白景丝毫没防备,直接倒了满满一杯,一口干了。
然后……
“咳咳咳。”
凉茶顺着食道滑落,但猛烈浓郁的苦味却留在了口腔中,苦得她整张脸都皱成一团。
她吨吨吨干下去三碗凉水才勉强把苦味清除一些,但依旧有顽固的苦涩残留,苦得她舌头都快失去了知觉。
“这是什么东西?!”白景惊恐地指着那碗‘生化武器’。
她竟然在一碗凉茶里吃到了中药店的味道!
这合理吗?!
河里吗!
转头去看,却发现白母正淡定地小口小口喝着汤液,对她这么大反应疑惑道:“凉茶啊。”见她面露排斥,又劝道,“良药苦口利于病,这凉茶用的可都是好药材,你多喝点。”
白景:……不了不了。
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吃苦药,她连包装好的药丸都有捏着鼻子囫囵吞,这种与中药液没有什么区别的可怕东西,她躲都来不及。
“不用了不用了,你喝吧,我喝水就行。”白景连连摆手,端起水壶又倒了杯凉白开。
*
傍晚,白景刚走到厨房附近,就看到坐在外间的温老。他正端着杯子皱着眉头一小口一小口的啜饮,看那微黄的色调,应该也是在喝凉茶。
她一靠近,就被眼尖的温老看到了,他状似无意地问道:“喝了几杯啦?”
白景苦着脸在他对面坐下,鼻尖似乎又萦绕着苦涩的味道。
“没防备,一口干。”她又回忆起那可怕的苦味,恍若灵魂出窍,“差点没把胆汁呕出来。”
温老一听比他还惨,这苦苦的凉茶都变得好喝了,“哎呀呀,良药苦口嘛,再喝两天就差不多了。看老夫,面不改色,连喝三杯。”
作为试吃员兼饭搭子,白景这些天跟他可熟稔不少,说起话来互相怼几句都是常有的。
此时被暗搓搓嘲笑了也不客气,张口就回道:“那您就继续喝这苦口的良药吧,晚辈就不奉陪了。”
这话的意思……
温老对吃食的敏感雷达立刻启动。
“你又有什么新主意?”
白景这回却没直接说,只道:“第一次上手,不知道能不能成。”
说到凉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前世那个爆款饮料,至少在她生活的城市,遍布每一个大小超市,是家家户户必备的饮品。
配方她知道是知道,但对于这不管是过程还是成品都算不上赏心悦目的饮品,她也只是记下了配方,并没有亲自上手做过。
*
“不苦的凉茶?”
赵师傅本来还躺在摇椅上休息,听到白景的消息也溜溜达达地过来围观。
白景正在清点所需的中药,旁边还有个胡子花白的老人袖手站着,此人正是温老的随行医师。
他往白景理出来的药材上一看,心里就有数了。
——本以为只是这小女娃瞎搞,没想到还真有点本事。
岗梅、淡竹叶、五指柑可清心火解热毒,却不是常用的下火药。
又往旁边看,入目的是山芝麻、布渣叶、金沙藤等五味药材,都有除肠胃之火的功效,但分量却少了许多,应当是作为配料。
不过另两味药却让他不能轻易下结论了,便问道:
“这金钱草、火炭母又是何解?”
白景被他问得一懵,这她哪儿知道啊,她是厨师又不是医师,只是按照配方煮而已。
但这时候能说不知道吗?
当然不能。
白景就把前世配方上的话背出来了:“冰血去淤,疏肝和胃。”
至于原理,别问,问就是量子力学。
老医师恍然大悟,激动得手舞足蹈:“原是如此!原是如此!竟能想到这般妙用!研制出这方子的人一定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