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梅姐一家人做啥也不安稳的期盼中,太阳终于西斜了。
斜斜的余晖洒在路上,迎接着干活归来的众人,也吸引路过的人们不自觉慢下脚步。
“什么东西这么香?”
“谁家的煮了肉汤,可馋死我了,等会儿就去割一块肉回家。”
“最近街上有新开的小摊子吗?我每天路过怎么不见生面孔。”
在一句句的讨论声中,关了一下午的店门终于打开了,却见里面走出来一位年轻的小娘子。
她一推开门,本就霸道的香味就迅速从门缝里钻出来,飞快地在面前这方空间里蔓延,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香气。
只见她手上动作不停,直接打开了一排的门,将里头的桌椅都露了出来,位置恰当的人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咕嘟嘟冒着热气的锅子,周围还摆了一圈盆碗瓶罐。
“梅姐,吃饭啦。”年轻的小娘子小走几步,对着烧饼店喊了一声。
几乎是话音刚落,隔壁就立刻传来了回应声:“来了来了。”又听她在催着,“当家的,赶紧出来了。”
白景只是略等了等,就看到梅姐带着两个小孩并一个高壮的男人走出来,应当就是她说过的两个孩子和丈夫了。
“久等了,快进来。”白景笑意盈盈地把人往店里引。
店铺里初期没打算设置堂食,所以只有一张长桌子摆着,上面放了那口炖着酸菜猪骨汤的砂锅,边上一个大盆里放了碧绿碧绿的物件,瞧着像是面条却又有面条没有的清新,周围还放了一碗碗装了各式配料与调味。
白母正拿了碗筷放在桌上,见他们进来忙招呼着:“快坐下,天气热,就没整那些大鱼大肉,怠慢几位了。”
梅姐几人自然不会应下这话,生意人的自来熟就发挥了作用:“怠慢什么,我家这两个一下午都在盼着呢,连肉干都不香了。你家这手艺便是去开酒楼都足够了。”
这话当然都知道是客气话,白景没应声,只招呼道:“不知道你们喜欢什么样式的,细面宽面都做了点。喜欢哪种,我给你们拌上。”
梅姐选了宽面,她丈夫选了细面,两个小的倒是贪心,两种都想试试。
白景先帮两个大人加好调料,又给两个小孩把宽面细面都挑了一撮,哄道:“给你们两种混在一起好不好?”
待他们点头后又细细问了忌口和喜好,帮他们把酱料拌好,碧绿的槐叶冷淘裹上一层褐色的酱汁,上面还铺了一层胡萝卜碎末,碧绿、褐色、嫩红,配在一起格外好看。
梅姐抓起筷子快速把面与酱汁搅拌均匀,让每一根面都裹上酱汁,然后迫不及待地夹了满满一筷子送入口中。
面才刚一入口她就忍不住睁大了眼睛,酱料的醇厚、槐叶的清爽混在一起,竟然还有一股隐藏其中的葱香,刹那间就占据了口腔的每一个角落,让她忍不住一筷子接着一筷子,根本停不下来。
直到又一筷子夹了个空,梅姐才从这霸道的美味中清醒过来。
“白妹子,这碗面,哦不,槐叶冷淘也太好吃了吧。我长这么大,从北到南就没吃过比这更好吃的面!就冲这手艺,只要一开张,绝对客似云来。”
在她身旁的座位上,她丈夫已经吃完了一碗,连第二碗都下去了一小半。那两个小的更是吃得连头都抬不起来,恨不得直接把脸埋进陶碗里。
餐桌这边,白母和福伯也是差不多的表现,只有白景还有心思从砂锅中捞了一块骨头慢悠悠啃着。
听到梅姐夸张的称赞,不禁一笑:“你们能喜欢就好,我就怕不合胃口呢。这冷淘做起来也方便,加不加槐叶或是换成其他材料都能做,你若是喜欢,抽空过来学,我教你。”
梅姐一听脸色都变了,急声告诫:“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这种方子是要当传家宝传下去的,怎么能给我一个外人呢。”
白景便道:“冷淘要好吃,一看面二看酱。你只学了面不算什么,再说了,这跟寻常的面条做法没什么差别,只取了点巧,那些面馆吃个几回就能摸索出来。”
见梅姐还是神色惴惴,又道:“这槐叶冷淘做起来麻烦,我不准备对外售卖,梅姐不必担心。”
这话半真半假,做起来不算麻烦,但主要原料之一的槐叶只有一棵,自家人吃还行,往外卖压根就不够几餐。
*
店门外,一群捧着碗的人蹲在马路对面,吃一口饭往这里看一眼,看一眼,再吃一口,再看一眼,再吃……吃不下了。
“他们好像吃得很香啊。”
“是啊,那几个都快把脸埋进去了,好想也尝一口哦。”
“那店家什么时候能开业?我还得等几天?!”
“你们都盯着那绿色的面,我倒是想尝尝那锅子里的菜,又酸又辣,肯定特别下饭。”一人面无表情地往嘴里扒饭,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那只能看到半个侧身的砂锅。
一般人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早就不适了,但沉浸在美食世界中的梅姐等人愣是一点也没回头,只一个劲儿地往嘴里扒拉面条,偶尔抽空了就捞几筷子炖了软烂入味的酸菜肉吃。
“这梅娘,平时可没看出来她这么能吃,这都第三碗了!”对面一直盯着的人跟被吃了自己的份一样,看到梅姐等人多吃了一口都心疼地只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