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想要去买点菜,白景早早就爬了起来,早饭就从梅姐家买了个烧饼填肚子。
怎么说呢,不愧是安身立命的绝活儿,吃起来真上头。要不是食量有限,她还想再去买一个。
跨上菜篮子,白景加快脚步往菜场走去。
说是菜场,其实不过是一条小巷子,两边摆满了一溜自家产的新鲜时蔬,菜叶子上都还带着露珠。
白景转了两个弯才走进来,要不是之前梅姐带她来过,还真不一定能找进来。
究其原因,不过是这里不用租子,对这些菜贩子来说,能省一大笔。
“小娘子,看看我这家的菜,可嫩可嫩了。”
“豆腐嘞,细嫩的豆腐,一块只要一文钱。”
“鲫鱼,新鲜的鲫鱼,陈记饭馆同一条河里的鲫鱼!”
白景目标明确,直接绕过热情的摊贩,在一处卖黄瓜的摊子上停下。
“大娘,这黄瓜怎么卖?”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大娘,卖的菜量不多种类也少,来往的人群极少在她摊子前停留,她就揣着手坐在地上,有人经过才有气无力地扯着嗓子喊两句。
见白景在她摊子前停下,麻木的脸上也泛出些许生气,忙不迭地招呼:“三文一根。”她捡起黄瓜递到白景面前,“小娘子瞧瞧,叶子都还带着绿,可新鲜哩。”
白景前世也做了不少菜,没少去菜市场,一打眼就看出,这黄瓜确实新鲜,估计是今天一大早刚从藤上摘下来的。
不过这价格……
“别人都是论斤卖的,你家怎么一根一根的?”
大娘竭力给自己推销:“我家的黄瓜是用河泥沤出来的,不像别家用屎尿,格外清甜。我给小娘子掰一段尝尝,不好吃你扭头就走。”
见她有所意动,大娘也是下了血本了。黄瓜少了一截,肯定是卖不出去了,粥如果白景不买,她就白白损失了这一根。
白景没有拒绝,接过黄瓜用帕子擦了擦,浅浅咬了一口。
一股黄瓜特有的清新在口中翻滚,还带着极淡的甜味。
不错。
“这些都包起来吧。”
大娘眉开眼笑,手脚麻利地把那十根黄瓜捆扎起来,放进白景的菜篮子里。
“小娘子还要买些什么?老妇在这里多年,别的不说,地头熟得很。”
白景道:“哪里的种子全些?”
大娘做成了一大单生意,干脆把剩下的蔬菜收一收放回了背篓。
“那你可问对人了,我儿子就在前面,他那里有从隔壁街大铺子拿到的货,我带小娘子过去。”
于是白景就跟着她到种子摊,挑挑拣拣买了四五样种子,不多但都是好养活的,零零散散的也能把后院那小块菜地填满了。
买完种子一看天色,已经差不多了,白景就没再耽搁,急匆匆回了闻香来。
她回来的时候,店门已经打开,白母正在给木桶裹保温的小棉被。
“回来了,福伯去买碎冰了,给你留了酸梅汤,快去吧。”
白景笑着回道:“我买了黄瓜,还有种子。今天吃点新鲜的,等晚饭后凉快点,就把后院的地翻一翻。”
*
城外,一支队伍顶着烈日缓慢地向前移动,扬起尘土的地面留下一个个湿哒哒的脚印。
赵山难耐地舔舔干裂的嘴唇,呼呼呼地喘着粗气,嘴角蠕动不断地呢喃:“进了城就能喝到冰饮子了,马上就到了,再撑一会儿。又甜又凉,喝完全身都舒坦了……”
在他旁边的是昨日那个年轻人,他胡乱用脖子上搭的粗布抹去快滴到眼睛里的汗珠,咧开起皮的嘴角,用气音问他:“叔,你念叨什么呢,少说两句,省点口水。”
赵山闻言略抬高了一点音量:“酸梅汤,加冰加糖的酸梅汤,大海碗也只要四文钱,便宜大碗。”
年轻人听了也扯着嘴角笑起来,“山叔,你也想喝那口酸梅汤啊,我还以为就我惦记着。”
赵山往前面的货车上一扫,压低声音:“我看小叶管事很喜欢那里的饮子,如果他去买,我们也能一起。”
好在事情如他们所愿,小叶管事在昨天喝完也是念念不忘,车队刚到街口的时候,他就从车上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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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景二人收拾收拾就打开了店门,没想到门外已经有人等着了。
那人原本正半靠着门板蹲着,一听到动静连忙站起来:“白姑娘,你们可算是开门了。我都在这里等了快两刻钟了。”边说边递过来一个大水壶,“趁现在人少,快给我来一斤。”
白景接过他的水壶,却没有开始装酸梅汤,反倒放到了手边。
那人一见就急了,追问道:“怎么了怎么了?你这饮子不卖了吗?”
白景道:“今天的冰还没买回来,现在酸梅汤只是放井水里冰着,不如加了碎冰的滋味好,您先稍等片刻。”
“哎呦,还能加冰啊!”对方一拍大腿,显然是意外之喜。
白景也趁着这空档跟他闲聊:“大哥瞧着面生,昨天没来过吧。我们家卖的是冰镇酸梅汤,自然是不能少了冰。”
说话间,福伯就带着碎冰回来了。白景接过来分成了三份,一份倒进酸梅汤里,一份倒进一旁的凉开水里,最后那份,她让福伯拿进了后院。昨晚煮了两桶酸梅汤,这是给另一桶留的冰。
白景没用其他工具,直接把打酸梅汤的端子伸进桶里慢慢搅和,以便最快速度降低温度,那些细小的碎冰融化,丝丝凉意带着酸甜之味从中蔓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