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她不想说了。
似乎给这位太子殿下填些堵,也没什么不好。
……
次日一早,张楠落水的事情就传开了,如池鱼预想的一样,原因多归咎于林府闹鬼一事。
当然,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有人怀疑到池鱼身上,但最后都让顾渊用法子压下去了。至于张楠本人,他这会儿酒劲过了,自然能想明白前后因果。张家在上京的地位,勉勉强强够得上世家的尾巴,这事要是落到林家嫡系子弟的头上,肯定是要闹个没完。但张楠不能,他不敢再得罪顾渊,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张楠想着宴席上的事情就此结束,他继续花天酒地,逍遥快活,可偏偏有人不肯放过他。落水一事盖棺定论没几日,刑部的人突然登门拜访,说他前不久侵犯有夫之妇,人证物证齐全,把人从张府直接带到了大牢。
之后张楠从前干过大大小小的破事一箩筐的全被捅了出来,张父忙前忙后地找关系,刑部才勉强宽大处理,从徒刑两年改为杖刑八十。
据说行刑过后,张楠几乎半身不遂。
关于张楠的下场,春莺说得津津有味,池鱼心不在焉地听着,她还在想楚闻年的事情。落水一事已过了数日,现在看来,她所担心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了。
“小姐?小姐?”
池鱼回了回神,柔声道:“怎么了?”
春莺问:“今日书院那边派人来问了。”
池鱼明白了。
她已经一月有余未去书院了,算算日子,顾渊给她告假的时间早已过了。
池鱼想了想,点头应了。
……
叶落知秋,院中的一棵粗壮的银杏树下,满地碎金。池鱼欣赏了一眼那别致的景色便关了窗,端坐在书案前,双手捧着梅兰竹菊袖炉,静静地温习课本。
忽然余光一晃,似乎是前面的人转过了身。
池鱼正在翻书的手指一顿,抬眸。
她记得这人,叫余兰芳。两人之间关系浅淡,并不相熟,甚至没说过几句话。但池鱼也有印象,这人不是往日为难她的那群人。
余兰芳笑吟吟地和她打招呼,询问她怎么请了这么久的假。
池鱼自然不能说实情,只笑了笑,温声道:“生了场病,在府中调养身子。”
余兰芳却突然靠近,小声问道:“是因为上个月林钰她们捉弄你吗?”
听到她提到林钰,池鱼下意识地往林钰的座位看了过去,人并没有来。还有平日和林钰走得近的几人也不在。
余兰芳瞧见她的视线,解释道:“林钰告假了。”
池鱼了然。
怪不得今日会有人和她搭话。
“听人说是因为前不久林府失了窃。”
余兰芳顿了顿,把后半句“婚期在即,为了确保人身安全”咽了回去。
池鱼无甚在意余兰芳的异常,只是听到这里时,脑海不受控地跃出一个人。为了印证猜想,她轻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
“好像是……林钰生辰宴那晚。”余兰芳也不确定,她也是听旁人说的。
有人说是御赐之物。
有人说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说法五花八门的,谁也弄不清林府到底丢了什么东西,反正十分重要就是了。
池鱼有些出神。
那晚遇到楚闻年真是巧合?自己与他并无多少交情,他没有把看到的事情说出去,到底是因为懒得多管闲事,还是因为……他当时也干了见不得光的事情。
当时那句“我们之间的秘密”,其实不是单指她设计让张楠落水一事……
可是为什么呢?
只要他那会儿不出现,池鱼未必能发现他的踪影。
余兰芳闲着无聊,好不容易找到人聊天,还要在说些什么,却听见夫戒尺敲书案的声音,赶忙转过身坐正。
还在想事情的池鱼没来得及反应,回过神的瞬间刚好和鬼见愁看了一个对眼。
池鱼顿时心有不妙。
果不其然,请假多日再加上被瞅见说小话,池鱼在上课没多久,就被鬼见愁点名回答问题。
问的还是她还未温习过的内容。
池鱼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苍白的脸颊因窘迫而泛起一层薄薄的粉色。她几次张了张口,但陌生的问题实在让她无从下嘴。
眼看着鬼见愁的脸色愈来愈铁青,几声极其轻微的敲击声从身旁紧闭的木窗传来,紧接着一道刻意压低的声音随着敲击的声响一齐送入她耳中。
池鱼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赶在鬼见愁发火之前说了问题的正确答案。
鬼见愁这才勉勉强强地满意,放过了她。
池鱼心有余悸地轻呼一口气,悄悄将木窗开了一道缝,往外看去。映入眼帘的除了蜿蜒曲折的抄手游廊,便只剩下那棵巨大的银杏树,风吹过,恍若人间雨。
仿佛适才她听到的声音,只是一场属于她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