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蹲在地上,身上还是那件熟悉的白色长裙,裙子的花边垂到地面轻轻扫着,川录闲伸手帮她提了提。
李词像是没反应过来,只还是看着川录闲的双眼等着她回答刚才那个问题。
川录闲帮她把裙边塞到手里握着,之后才收回手看着李词点头:“对,是给你的,今天不是你生日吗?”
今天是她的生日吗?
李词歪头,眉头轻轻皱起,整个人像是一只被主人忽悠了的小狗似的。
她想了一会儿,依旧皱眉盯着川录闲说话:“我的生日好像不是今天。”
说罢,她偏头往身后的路口看过去,视线停在斑马线上:“这是哪里啊,为什么我好像在这里待了很久了?”
身后的马路不宽,左右都只有一条车道,很多这种路口连红绿灯都没有,马路上只会有一条没什么用的斑马线被画在中间。
李词疑惑的目光落到路中间的斑马线上,像是想到什么之后脖子往左右梗了两下。
唯因见她这副样子,垂在身边的手扯了扯川录闲的领口。
川录闲抬手在她手上拍了拍,轻轻柔柔的是个安抚。
川录闲收回手,又伸出去点点李词的肩膀,李词回过头来,双眼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泪水浸满了。
她用含泪的眼睛看着川录闲:“我是已经死了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既定的,但川录闲看着眼前这个还不知道自己死讯的李词的时候,在把答案说出口前的瞬间里心里竟然生出一丝不忍。
李词看着眼前身份不明的女人在听到自己的这个问题之后沉默下去,还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在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好像是被撞死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神志不清的缘故,李词刚才还在哭但是现在就已经止住了眼泪。
她又转过去盯着路口,像在看别人的死因。
“我记得那天我从医院回来……是医院吗?是。那天下午的手术做了好久,虽然我只是个拉钩的,但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了。”
李词蹲在地上慢慢回忆,她连话都说得断断续续的,目光一直落在面前的小蛋糕上。
四月十七号那天,南岛的天气还是忽冷忽热的,白天热得人已经开始穿短袖,但晚上凉风一吹,露在外面的手臂直接就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下午最后那台手术中途出了点意外,但好在主刀医生经验丰富,用了点时间就把问题圆满解决了。
下了手术台之后李词打开手机,锁屏上的日期一下现出来。
四月十七号。
是她的生日。
她其实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不管是以前还在家里的时候还是十八岁之后自己出来住的时候,她的生日好像从不是个重要的日子。
就像她这个人对于李兵和刘宣玲来说一样,是个可有可无的女儿。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蛋糕了,她快要忘记蛋糕是什么味道了。
但是她记得以前她是爱吃蛋糕的。
想到这里,李词换了衣服走出了医院,一阵凉风吹过,她露在长裙外的小腿颤栗起来。
说来也巧,这条裙子是她买回来之后第一次穿,就当是她为了过生日特意买的吧。
路上有一只流浪的大橘来蹭她的脚,她低头,看见是这几个月来一直向她讨食的那只橘猫。
它已经从她刚开始看到的瘦骨嶙峋长成了一个煤气罐似的。
“你怎么长这么胖了呀?”
她伸手从包里翻出一小袋猫粮,放在手心喂给它之后才继续往家走。
路上很黑,或许是因为太偏了而没什么路灯,风也一阵一阵的,吹在身上让人不自觉发颤。
蛋糕是什么味道呢?
李词竭力回想,再回神时抬眼却看到视野中唯一一家还亮着灯的店子。
和市中心那些商圈不一样,这里的人少,所以店子也就关得早,到现在还亮着灯的竟然是一家本该关得最早的一家蛋糕店。
这家店子是一直都在这里吗?
李词垂眸想了两秒,然后握了握手走进去。
店子里的气味还是暖融融的,进去的一瞬间人就像是掉进了蜜罐子一样,店员看见有人进来,关灯的手停住。
很幸运的是,这家店里还剩了一个小蛋糕。
更幸运的是,它是这家店里最便宜的一个小蛋糕。
要不然她可能就不会买了。
李词付了钱,提上袋子下了台阶,店员也关门走下来,李词还带着微笑和那个长得很可爱的店员说了再见。
她正要往前,手机却响起来,是兼职的翻译组的老板打电话来问她手上那篇文章什么时候能给出来。
他的语气很好,最后还让李词早点睡。
她承诺说明天。
其实那篇文章她今天早上就已经翻译完了,只要回家之后传给老板就行了。
李词转头,看着那个长得很可爱的店员走远的方向,那个女生已经走出好远了,连背影都看不到了。
她真的很可爱。
李词回头,抬头看了眼天上正好是整圆的月亮,月光洒在她脸上,像是轻纱落在她面容之上。
今天天气不错。
就当在祝她生日快乐吧。
路上没人也没车,李词提着袋子往旁边再张望了几下之后才踏上马路。
路上是湿的,应该是洒水车才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