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晚深呼一口气,抬步走近。
眼前朦胧的夜色逐渐真切,一声声伴着道韵的琴音搔痒耳尖。
宁晚脚步变得缓慢,心有疑惑。
师姐今日渐入佳境?
她抬步……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映入眼帘。
有其她人?
宁晚揉了揉眼,依旧没看清沈眠是哪位。
“铮——”
琴音戛然而止,两道视线加诸于身。鬼鬼祟祟被发现,宁晚先是一僵后又抬步走近准备解释。
可……
“啪——”
直直坠地,丢脸至极。
亭中。
一袭月色长裙的沈眠恬静又温柔,见着前面闹出的动静,她转而茫然地看向身旁人。
迟沅收回抚琴的动作:“看我作甚?那是你师妹,又不是我师妹。”
沈眠沉默一瞬,忽而闪身。
感受到灵力波动的宁晚:……
当街处刑。
堂堂金丹修士,走路脚平地摔;堂堂金丹修士,跌个狗啃泥。
有那么一瞬间,宁晚一点儿都不想起身,可身边的那道灵力就像是悬在头顶的剑。
别看我、别管我……
“宁师妹?”是沈眠的声音。
宁晚背脊一僵,但依旧趴在地上不为所动。
然,沈眠仿佛没觉察到尴尬一般,手搭在宁晚身上欲将她扶起。
宁晚:……
背脊更僵,宁晚不知道此时此刻,该跟沈眠解释昨夜的事还是走路平地摔的事。
“宁师妹,你没事吧?”
声音很温柔,但宁晚却头皮发麻,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要曲起腿跑,可……
沈眠蹲了下来,脸带忧色:“怎么了?”
直面沈眠的脸,她脑子乱成浆糊,但行动永远快过大脑,还没回神便扑到沈眠怀中。
宁晚闭上眼睛,硬着头皮:“嘤,地上的石子磕得我好疼……”
她看不见沈眠的脸色,只听得到沈眠的声音:“哪疼?”
“心、心口疼……”宁晚埋着头,不敢看。
能扯过平地摔的事吧?能扯过昨夜的事吧?能吗?能吗?
尴尬压得心口沉重,然而——宁晚的心当真沉重了。
一只温热的手探过来,缓缓不断地灵力灌入,只听那人轻声问:“好些了吗?”
宁晚:……
有些想死了。
“咳——”咳嗽声突兀插入。
宁晚头皮一痒,像是被棒槌打了一下。
该死,差点忘了还有旁人。
她慌忙推开身前人,见着沈眠不慎倒地,宁晚头皮又麻了一瞬,她连忙扶起沈眠,却被人赶先一步。
宁晚无措到了极致,捏着手心紧张地看着沈眠。
迟沅抬起眼皮,懒懒道:“不道个歉?”
宁晚移转视线,瞳孔缩了一下,这人她认得却不熟,只是常听旁的乐修提起。
宁晚收敛神情,欲躬身道歉却被沈眠拉起,她轻轻摇头:“不必如此,你……”
迟沅微微挑眉,打断道:“既然宁师妹已来,何不如趁现在便把事情解决?”
宁晚有些懵,她茫然地看向沈眠。
沈眠点点头,问:“宁师妹,可好?”
好什么?宁晚一头雾水:“什么?”
“除晦,没多大用,但比之现在会好些。”
“除晦?什么晦?”
沈眠刚想解释,便听迟沅冷笑:“你倒是运气尚佳,晦鸦多年未出世,一苏醒便被你挑个正着。”
宁晚抿着唇不想说话,起初她是真心实意的认为晦鸦一把很厉害的法器,可事实却不是如此。能用乌鸦血消羁绊这种事,是邪灵的一贯作风,与之契约,她算是倒了大霉。
迟沅又道:“你近……”
沈眠蹙眉打断:“迟沅,你答应过我。”
迟沅怂肩,见好就收:“那便找个空旷地,今日我给你把事儿解决。”
宁晚无动于衷,重复问:“解决什么事儿?”
解决了什么事,又答应了什么事,这些宁晚都迫切想知道,她私心不想与迟沅打交道,可师姐好像因她同迟沅做出了什么交易。
“晦鸦带晦,瑞气可消之一二。”
宁晚神情微妙,里头的弯弯绕绕她不懂,但她隐约猜出沈眠或许应了迟沅什么过分的要求,她不喜欢欠人情,也不想和迟沅打交道。
“不用。”
沈眠错愕:“为何?”
“此事自有家中解决,师姐不必操心。”
冷漠得不近人情的话使得三人陷入沉默,因夜色拢来,显得周围更加萧瑟。
迟沅倏地发出一声笑,暗贬:“我们倒是自作多情。”
“不是。”宁晚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看着迟沅:“迟师姐,能否让我同师姐借一步说话?”
迟沅偏头看向沈眠,她无动于衷,仿佛也是同宁晚一个意思。
静谧的空气流动,迟沅应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