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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每日三省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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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一根,从分叉处摸至指尖,摩挲细腻的纹路,又揉捏中指的茧。触摸岁月留给一个人身体的所有痕迹,就像体悟他曾经历过的岁月。

短暂的沉默。

“——那的确是有条件的。”

明照衣续上了这个话题,抬起两人交缠的十指。垂下眼睑,在言息手背上印下一个淡淡的吻,强迫自己浅尝即止一样马上脱离。

“这世上,没有条件的诺言是不存在的。”

一切“不会离开”的诺言都存在条件。

可已经不想再听下去,言息用亲吻止住他的话语,感受到对方吞咽话语时舌尖轻微的推拒——不管那是因为什么,为此感到不爽是理所应当的吧?

既然感到不爽,那么稍稍粗/暴一点也是没关系的吧?

衡量一个诺言的限定条件,就像观察摆在货架上的商品。一切的明码标价,是人类理性的产物,也是劣根性的祸源。

而他会是最不受欢迎的那一类孩子,站在货架下,将所有商品蛮不讲理地推倒。

……

再清醒时,掀开沉重的眼皮,明照衣却无法通过封闭的房间辨清白天黑夜。

言息正在身后清理和擦药,然后俯身,亲吻他向后凸起的肩胛。

“——哥哥要去卫生间吗?”他亲昵地说,在他身上声音模糊地传来。

“还有这个必要?”明照衣哑声反问,尾音因疲累淡得下一秒便沉没。

“刚刚是刚刚,趁我现在还在这儿嘛。”理所应当地说着了不得的话,言息的腔调又理所应当地在撒娇。

于是勉为其难下地,明照衣看了一眼脚踝的锁链,又看向言息。

理解到他的意思,言息善解人意地解开床杆上的锁扣,嘴上说着:“反正也缠了好几个结,正好理一理。”

到卫生间时,言息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一样,“糟糕,楼上厨房煮的粥!那是哥哥的晚饭——”说着一个人跑了出去。

拜那句话所赐,留在原地的明照衣这才知道两人又鬼混了整个白天。

……这样下去他的身体真的撑得住吗?毕竟已经不年轻了,比起正当青春的言息来说。

明照衣这么淡淡想着,忽然意识到什么,低头看向脚上的锁链……另一端既没有锁在床杆上,也不在言息手上。

……

他又看向地下室门口,不知道是不是粗心,还是太过着急,门仅仅虚掩着,没有上锁。

试探?

还是单纯的粗心大意?

明照衣慢步走出卫生间,也许是擦过药的缘故,并没有太大的不适。

因为平时科学规律的锻炼习惯,他的身体素质也完全不差,虽然感觉到被过度使用——但那不过是夸张的说法,就算刚刚锁链在言息手上,他也完全可以挣脱。就算此刻跑出去碰上言息,也完全可以逃离。

……反省一下自己吧,小息。

战斗力还不如一个被过度使用的“老”男人。

明照衣面不改色坐回床沿,闭了闭眼,又抓着锁链思考了一会儿,像是在观察构造。

【——啊?!】

正缩在角落狗狗祟祟观察的系统发出不解的叫声,而它对话的对象——言息,此刻正在厨房慢慢搅弄一直小火煮着、压根不存在煮过头一说的粥。

【所以他为什么还不走啊?这不千载难逢的机会?!】

“……难道我不小心弄得过头了?”言息也茫然地眨巴眨巴眼睛,舀出一勺粥出来尝了尝咸淡后,小声嘟囔,“不过不是擦过药了吗……”

【——你**&%*!你反省一下自己啊!】

系统边乱码边崩溃大骂。

每日三省吾身的言息,非常顺嘴地三连道:“我有病,我反省,我不是人。”

【……】

系统后悔,深深后悔。

自己就不该还对宿主抱有做人这方面的期望。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明照衣的确没有趁机逃走的想法,虽然言息仍有点不解——但再待下去,起疑的就是明照衣了,他赶忙端起早就准备好的粥碗和一些清淡小菜下了楼。

然后顺手把锁链扣回床杆上。

过程中,明照衣没有任何异常反应,只是如常喝粥夹菜。

一顿平静的晚饭后,言息躺进明照衣怀里,因为不能玩手机,只好百无聊赖地玩哥哥的手指。手指玩腻了,就转过身去,跨坐在明照衣大腿上亲他唇,咬他喉结,吮他喉结以下。

“之前我说的条件——”

因为言息漫不经心又肆无忌惮的动作而弄得眉头拢起的明照衣,趁言息放过他喉结以上时,闭了闭眼,缓过来便继续那一话题。

“我会离开,条件是——如果你发现自己并不……喜欢也好爱也好……我。”

言息抬起脸看他。

并不显暖意的惨白灯光下,那张脸依旧美得过分,浸在月光里一样。

细密睫毛略显湿润,几缕碎发贴在额角,墨色眼睛氤氲着浅浅不解——即使在当下的情形下那点不解让人心酸,可也孩子一样赤诚。

第一次正视这张脸的清晨,是在那次意外的“一夜情”后。

那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会有一日如此着迷。

明照衣额头轻轻碰上言息的侧脸,垂颈摩拜一样,轻声叹息:“如果那样还不离开,也太……”

“——不要。”

“……什么?”

“——不要。”言息亲吻他的额头,安抚似的吻,内容却无理,“即使那样,也不要。”

那让明照衣显得有点无法理解,只好委婉地,略显冷淡地说:“如果太自私太任性,是会……”

——“没有人爱”这句话有些过分,其他过分的话也显得太过分,于是只能停顿,希望言息自觉补充并领悟。

可惜,寄希望于言息有这份自觉实在过于天真。他更自私更任性地撇下嘴,并开始撕扯明照衣的衣服,一边苛刻地对待明照衣,一边贴着他耳朵乖巧地哄:“这次不进……”

“你可以骗我的,说喜欢我。”明照衣轻轻叹息。

“……这样哥哥也不会离开我?”

“嗯。”明照衣顿了顿,眼帘投下淡淡阴翳,“我会相信的。”

“——真的吗?我不信。”

“……一点点,”他闭上眼睑,细细感受着言息的苛刻对待,“一点点相信就够了。”

“——不要。”却连一点点谎言也被言息拒绝,他附耳,悄悄话一样轻轻说给明照衣,“现在哥哥知道我有病了,也许是在哄我呢?等我稍稍放松,就会头也不回逃掉。”

又苛刻了好一阵。

等双方欲/望消退。

“哥哥还有什么话说吗?”他用纸巾揩着手指,十分体贴地问。

“……先给我手机。”明照衣暂且这么说。

他已经预感到这将是场消耗战,自己将不得不在这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我有工作需要安排……”

“——驳回!”

言息的回答,是斩钉截铁又恼羞成怒地咬了他下唇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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