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世界上最后一只纯血贵族。”

弹幕逐渐安静下来，认真听着属于路吉的故事。

“.....神奇生物的悲哀之处就在于此，吾在人间踽踽独行九百九十九年，一朝自沉眠中苏醒，回首一看竟只剩下寥寥几名同为长生种的朋友。”

“到头来，依旧是孤家寡人。”

吸血鬼讲着讲着，竟讲到了自己封闭许久的心坎儿里面。

虽然这是由策划书写的虚拟人设，可又何尝不是路吉自己在这九百九十九年来的真实经历呢。

他垂下眼睫，努力维持着自己皮套上的淡然表情，但那一丝由心底强硬钻出的悲伤，让吸血鬼的声音中不免带上了一丝脆弱又细微的颤抖：

“你们，愿意成为我的新朋友吗？”

弹幕的眼泪已经快淹了整个直播间，路吉一向他们提出成为朋友的邀请，直播间的观众们忙擦了擦眼泪，抖着手输入弹幕：

【我愿意呜呜呜】

【不要让我崽吃苦啊，我愿意受这永生的苦呜呜呜】

【永远做路吉的朋友！】

他睁开眼睛，看着漫天嗷嗷叫着要与自己做朋友的弹幕，路吉原本压抑的心情奇异地好了一点。

这感觉，竟然还不错。

渝白与画皮自直播开始就一直注视着路吉。

“你的选择是对的，”画皮看着从一开始的不耐转变成用心回答着每一条弹幕的路吉，开口说道：“他很适合做虚拟主播。”

“路吉小时候没交过朋友。”

渝白的目光中带了一丝怀念：

“没有成年的吸血鬼教他怎么使用魔力，咱们东方的灵力体系也不对魔力的路子，他那时候小小一只，根本不懂如何藏匿自己血红的眼睛。”

“那时吸血鬼族群一人覆灭，教廷那帮人猎巫盛行”

“我只能把路吉锁进庄园里日夜禁止他露面，即便是在我逃回国的那段时间，也没解开庄园的结界。”

“现在想想挺对不起他的，”渝白叹了口气：“希望虚拟世界的新朋友，能带给他治愈吧。”

“你说的是心灵上的治愈，还是关于灵气的——”画皮突然止住话头。

她突然发觉渝白说这么多的目的是在诈自己，画皮自觉失言，只能僵硬转头不去看他。

渝白却转过脸瞧她，他似笑非笑道：“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鲛人的声音幽幽响在耳边，画皮浑身抖了一下。

两位对话中的主人公正在向观众展示自己的皮套，不过名为展示，实则是像小孩一般无比臭屁地炫耀罢了。

英明神武的吸血鬼大人被弹幕满屏的恭维之声蒙蔽了双眼，嘴上说着“你们真麻烦”，手上却乖乖在键盘上按着切换衣装和皮套表情的快捷键——

观众们也是在哄小吸血鬼中找到了乐趣，赞美之词不要钱地满溢出来。

【哇！好厉害！】

【主播竟然出道就有五套衣装诶！真是我见过的最豪横的新人（一条五毛】

【很高兴主播也欣赏中世纪的艺术】

“哎呀低调，低调。”

路吉被众人捧地颇有些飘飘然，他声音中难掩笑意，左手也更加诚实地切换快捷键，直到他不知道按到了哪个键位，一块硕大的鸭血吧唧一声，正正好好掉在吸血鬼大人尊贵的头颅上。

这是一块四四方方的、标准的人造火锅鸭血。

含胶量百分之九十九，含血量不足百分之一的那种。

此等廉价且劣质的东西怎么可能出现在本大人优雅又上流的直播间里面！

路吉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他不敢置信地晃晃脑袋，结果这块鸭血像一片硕大的黑膏药，死死贴在他俊美无铸的帅脸上随着动作一起晃来晃去！

这他喵的还是个皮套挂件！

甚至还加了光影效果！

路吉一时沉默地抿起嘴角。

气闷了呀！

弹幕自是一片哈哈哈飘过，虚拟主播的首播一般极其斯文高雅，极其贴合人设。

就算你本体是不搞笑不耍宝就浑身上下宛如有蚂蚁在爬的搞笑的man，在首播的时候也得老老实实地端着，按照设定把嗓子夹成极奶少年、极品青年、以及极致青叔音。

别说首播了，谁家好人正常直播能被一坨鸭血打了，再问在路吉的首播之前，谁能想到首播竟然还有这种乐子看。

【这是人造假鸭血吧，还是团购一块钱一大盘好评还免费赠送的那种哈哈哈】

【主播明明没说话，但仿佛又说了】

【为何从吸血鬼脸上看到了脏话啊哈哈哈哈】

【主播你说句话呀主播】

【完了主播红温了】

“呵，本大人怎么可能与小小鸭血一般见识。”

吸血鬼大人咬牙切齿，路吉面露凶光，眼底渐渐氲起暗红。他一抬头，罪魁祸首正隔着玻璃冲他挤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