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脖颈,咽喉处泛起一股奇怪的隐痛,有些像是感冒的咽喉肿胀。可是吞咽过后,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刺痛感;他下意识抿了抿唇,唇瓣也泛着轻微的刺麻。
是昨天他被吓到了,咬了太多次嘴唇吗?
搞不清。
但这点不适,很快就被那股卷土重来的疲惫感压过去了。
林若森皱着眉头,晕乎乎下了床。
虽说身上还是很难受,但是比起昨天刚进城的时候,路都走不动的样子,已经好了太多。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明明在森林里的时候,他还没有这么强烈的不适感。
他慢吞吞地走到门口,拧开房门,谨慎地探出半只脑袋,左右张望。
这是一条走廊。他粗略看了一眼,大概联通着六个房间。其中一个是他醒来的卧室,还有的几个房间大门紧闭,不知作何用途。
“有人吗?”
寂若无人。
林若森有些茫然地眨眼,面上显出几分无措。
记忆的最后,就是他独自一人躲在房间的角落,成功躲过那只拽着铁球的怪物,然后……晕倒在沈时默怀里。
他的体质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受到的惊吓稍微大了一些,就会直接晕倒的程度。
林若森察觉到耳朵又有发热的趋势,连忙甩甩头,试图把那些丢人的记忆甩出脑袋。
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些,而是找到他的队友。
正因为知道自己的斤两,连“半桶水晃荡”的程度都算不上,他才分外害怕落单。
林若森又喊了几声,仍然无人回应。
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翻涌上来,让他心口一凉,生出点后知后觉的怯意来。
但是,他的队友是不可能把他丢下的。一定是在附近,或者有什么事情做……他不能自己吓自己。
他捏着拳头,给自己暗暗鼓鼓气,一脚踩上走廊的地板。
“嘎吱——”
林若森吓得一颤,低头看向地面,瞳孔倏地一缩。
黑乎乎的走廊没有窗户,他刚才看的那一眼也不太仔细。现在定睛一看,这条走廊根本与他醒来的卧室截然不同。
老旧的木地板上,遍布深色的泼溅状痕迹。
在这场游戏中,这些痕迹是什么,不言而喻。
大多数痕迹似乎已经陈旧到一定程度,和地板的木料融为一体,看上去脏兮兮的,呈现出像油漆一样的污渍。血腥味已经很淡了,但空气中仍然浮着一股说不出的浓郁腐朽气味,让他很不舒服。
林若森咽了咽口水,用袖子捂住口鼻,然后小心地抬起脚,避开这摊血迹,绕路往外走。
越走越心惊胆战。
即使他不专业,也能隐约看出来,这条走廊上一定发生过某些激烈的搏斗。
有的痕迹在墙壁上,像是一个人倒地后粘黏上去的血迹;有的痕迹在地面上,像是一瞬间大量失血浇出的模样,还有隐约的拖行身体痕迹……
林若森看得心里发毛,手心冷汗直冒。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带到这种地方,简直就是凶宅……
那些关闭的房间,不会藏着尸体吧?他一开门,就会看到血糊糊的残肢断臂朝他扑来……
又、又在想东想西!
他抿着唇,用力一掐汗涔涔的手心,强迫自己放空大脑,集中注意力。
因为刚才的联想,导致几个房间的门,他一个都不想开。于是他找到台阶,步履缓慢地下楼。
一楼看起来是正常居家的布置,但几乎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半遮光的布料透出点吝啬的日光,勉强让他能看清路。
看起来真的没有人在。耳边实在太安静了,反而让他心中的不安感更甚。
林若森困惑地在室内转了一圈。
厨房、餐厅、客厅、卫生间,这里看起来倒真像是个普通的度假小屋,只不过有的家具被暴力破坏了。墙壁上嵌着一把消防斧,但斧柄看上去沾满污渍,他站在一旁犹豫半晌,还是没狠得下心去拔。
兜到一楼的另一侧,有一间房间虚掩着房门,从门缝中透出隐约的光亮。
林若森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推开房门,探进一双眼睛。
看起来是平平无奇的卧房布置,但最显眼的就是一道从门口延伸至衣柜的血迹。
衣柜大概有一人多高,表面沾着大片斑驳的血迹;把手处损坏了一小部分,木板撕裂,露出带刺的侧截面;柜门半敞着,能看到里头似乎放着些杂乱的衣物。
不知为何,林若森感到一阵恍惚,完全无法控制自己投向这只衣柜的目光。
打开它。
他着了魔似的地盯着它,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鬼使神差的,他踩着干涸的血迹,一步步走向这只陈旧的衣柜。
拉开柜门后,他从一处不显眼的角落,捡起一只沾血的白色花朵发夹。
脑海中倏地冒出一个莫名的想法。
——这是他的东西。
他怔愣地盯着手心的发夹看,额角冒出冷汗,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在他们血洗这间房屋的时候……他正在现场。
掉着眼泪,蜷缩在这只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