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医官,您快去看看外面的病人,喘得都快过晕去了!”关恕一把推开门,对着屋内正奋笔的彭超说道。
彭超头也不抬:“喘?那给他们几颗平喘丸不就行了,诶,你开门作何?快把门关上!”
关恕不理他,径直入内看着面系白布的彭超道:“彭医官,几颗平喘丸治标不治本,您得去看看他们喘的原因,对症给药才行啊。”
彭超见关恕不去关门,便自己走过去将门关上,而后又回到案前继续书写:
“你别管那么多,只需听我的,今夜别让他们死了就行,待明日一早主管他们的医官来了以后,由主管的医官再治就行。
“我今晚只负责守夜不负责医病,能保住他们今晚不死,就算是本医官尽了本分了。”
关恕:“那怎么能行?这病况进展地如此快,如若今晚不及时医治病因,待到明日,便是想治也治不了了。”
彭超:“怎么不行?这更深凉夜的,你让本医官这会儿过去,那我这后半夜还睡不睡?”
关恕一听,登时压不住心火,怒拍了一把案面:
“你算什么医官?你就是这样治病救人的?你去看看外面的那些病家所遭的罪,你怎么就能安心地在这里写,在这里睡?”
关恕这一出也惹恼了彭超,回怼道: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这般和本医官说话,你就是个小小的郎中而已,连个像样的医馆都没有,居然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地教训起我了。”
“我告诉你,你是答应了要事事听话不得忤逆,我们才带你入的城,能在本医官的手下打杂,算你的造化,还敢在这里口不择言。”
“你愿意待就待,不愿意待就走,这城里的小郎中不知有多少要巴结我的呢,不差你一个!”
关恕深吸了一口气,她真是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能当得上医官的:“好,亏我还以为你们有多大的本事,有多大的医德,原来你们就是这样负责病家生命的。”
“你如此行事,难道就不怕良心受谴?后世骂名吗?”
彭超眼瞥着关恕,冷哼了一声:“后世?你看看这是什么?”
彭超将他书写的一沓纸递到了关恕面前,那上面的几个大字写着:‘论琬州之疫。’
关恕翻了翻:“这是什么?”
关恕颇为得意道:“哼,说你是郎中吧,有些高抬你,说你不是个郎中吧,你还识字,连这你都看不懂?”
“这是本医官就此次时疫撰写的医篇,有了这个医篇,等回到了安京我就可以升做六品医官,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叫人命一捧土,文章传千古。”
“所以这后世只知我的名讳,只知我彭超在这场时疫之中出了力、留了名,而不是你。”
“要走就快走吧,跟个要饭的一样,别站在这里让人碍眼。”
关恕眯眼摇了摇头:“你就接着写你的千古大论吧,从现在起,我不再听你们的安排,你们不救的,我救!”
说话间,那些病人苦痛的神情穿插在关恕脑海,她再看看眼前这毫不干己的无良医官,关恕只觉气血上涌,她咬牙一恨,单手握拳,狠狠就砸向了那宽木的方案。
只听‘咔嚓’一声,方案陷裂,吓得那彭超向后一仰,直接就瘫坐在了地上。
关恕瞧也未瞧他一眼,开门就走了出去。
出门之时,正巧在门口遇上叶贞一行,关恕只拿眼一扫,便匆匆赶去了院中,而这一席话也全数都听在了叶贞耳中。
“公主,让曼丹去教训那个无良的医官!”
叶贞淡淡的看了一眼离去的关恕:“不必,待日后回京再议,眼下还是先寻那神医最为要紧。”
曼丹气愤地剁了剁脚,“可是公主,我们都寻了好些日子了,这哪里有什么神医嘛。”
叶贞的一张面庞隐在白色的轻纱之下,让人看不出容貌,更看不清表情:
“许是还未到琬州,又或是我们之前有所遗漏,这里是安京负责的疫馆,应是不在此处,我们再到别处去寻。”
张缳得令后,便带着一行人去往其他的疫馆。
....
自那日砸断了案几之后,关恕便托当地的病家给找了一处废宅,作为新增的疫馆。
没有了那几个医官的约束,关恕医起病来,倒显得十分地称心应手。
月余已过,她凭借着今生所习得的医术和两世的行医经验,愣是把这瘟病的苗头给压了下来。
“星辰老弟,你要的草药都运进来了。”来人一身戎装,白布遮面,原是朝廷怕琬州民变,调派了守军在城里驻守。
“辛苦了李大哥,把草药都卸在这儿吧。”关恕直了直僵硬的腰板,也以白布遮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