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又是一个工作日。
天刚蒙蒙亮,楼宇间就亮起了点点灯火。
繁忙的城市就此苏醒,开始了新的一天。
众生百态,纷纷扰扰。
有的冰冷,有的还在沉睡,有的则是会充满烟火气。
比上班族起得更早的人,有很多:早餐店老板、便利店店员、创业者……
在这之中,就包含了某位明显过于尽职尽责的现役家庭主夫。
“滋拉!”
熟透柠檬色的黄油被均匀地涂抹在平底锅底部,随着油脂的焦化反应,散发出浓郁中带着焦糖味的奶香。
“咔”,“咔”。
蛋壳被敲破,清澈透明的蛋清伴随着橙黄色的蛋黄翻滚到碗底,又迅速被蛋抽打散,泛起晶莹的泡沫。
昨天被烤制出的低糖中种北海道吐司经过了一夜的冷藏,醇厚的奶香与清新的麦香被沉淀,整个面包变得愈发扎实绵密。
此时的吐司,被切成了厚片,紧接着又被规整地掏去了部分柔软的内芯,放到已经被高温逼出甜味的黄油上煎制。
正当浓厚的牛奶味道在空气中肆意挥洒之时,过筛后的蛋液被填入了吐司四四方方的的空缺处,融合了帕玛森奶酪的土豆泥、纤薄的火腿片接踵而至……
火候恰到好处,一片薄薄的吐司片,被盖在了这丰富的馅料上。
按照方子精确配比的种种美妙的味道,都被有条不紊地融合,最后被悉数封存在这看似不起眼的厚切吐司之中。
这是一个老小区,部分比较吝啬的人家,缺乏保养与修缮门窗已然破旧不堪。
食物诱人的香气穿过厨房半开半阖的窗户,钻到每个缝隙里,进入相邻住户的家中。
这样的香气,在这时出现,未免有点扰人清梦了。
很快,四下邻里又响起了熟悉的抱怨声。
“这么早,怎么又是这个味道,香死个人了,大清早的,把老子馋虫都给勾出来了,这到底是什么好吃的?”
“吃吃吃,就知道吃,多睡一会儿觉不好吗?”
“有本事,让老子吃一口!”
“……”
站在厨房里的周瑭瑾早已习惯了这些抱怨,随手将厨房的窗户虚掩上后,又回到了灶台边。
晨曦,透过老旧却不失整洁的木框玻璃窗,洒满了整个厨房。
温暖的碎金色,将周瑭瑾整个人融进晨光里,将他刻意营造出的温柔无害形象衬得愈发柔和。
只有冰箱上贴的那张每周菜单上铁画银钩的字迹,透露出了主人性格中的些许锋芒。
今天是周五,依然是一个工作日。
按照计划,早餐是厚切芝士爆浆培根吐司配牛奶,午餐是红烧牛肉盖浇饭,晚餐是鲜蔬鸡肉卷。
越来越快的城市生活节奏,异化了人们的生活。
逐渐沉沦的餐饮业,也让某些注意健康的人,开始了带饭生涯。
所以,每个早晨,周瑭瑾要做的,并不只有一顿早饭,还有姜知钰的午饭和晚饭。
这可不是一个小工程。
早晨的时间宝贵,他得抓紧时间……
没过多久,更加怨念的抱怨声伴随着关窗声传来。
“我擦,作孽啊!那户人家的男人,大早上的竟然在做红烧牛肉!”
“艹,作死,真的作死,肚子里的馋虫都快钻破老子的肚皮了,要死人了,快去关窗!”
“你怎么不去,你看看别人家的男人,多勤快,再看看你,还瘫在床上,一扭一扭的跟条虫似的,简直没眼看。”
“快起来,我也想吃你烧的菜!”
“我天!”
“老子啷个会做菜呦!”
“那好,我今天就和你离婚,找个会做菜的去……”
“……”
处在邻里怨念中心的周瑭瑾摇摇头,只得将自家厨房的窗户彻底关上。
其实,他是无所谓的,但他的妻子,一直对邻里关系颇为看重。
关上窗后,狭小的厨房内,温度一点一点地上升。
周瑭瑾依旧淡定地翻着大铁锅里的牛肉,动作慢条斯理。
焯水后稍稍泛白的牛肉翻滚在由黄酒做底调制出的汤汁中。
几颗微黄的冰糖随着牛肉粒浮沉,誓要将牛肉的鲜味提升到极致。
厨房中的热气氤氲。
渐渐的,周瑭瑾的额角鼻尖渗出了几丝薄薄的细汗……
*
“啊,怎么已经那么晚了?“
“阿瑾,是不是你又偷偷调了我的闹钟?“
姜知钰顶着鸡窝头,慌慌张张起床洗漱。
她言语自然,昨晚上的尴尬似乎早已被跟随着一夜酣眠,消失无踪。
“我今天本来还想起早一点陪你吃早餐的,这下倒好,连上班都快迟到了。”
“陪我吃饭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周瑭瑾嗓音温柔,不急不徐,“昨天你回来得那么晚,我只不过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你不也很晚才睡,那你怎么依旧早起,不多睡一会儿?”姜知钰反问。
“我得给你做今天一天的饭菜。”
“我和你说了很多次,你可以在晚上把这些做完的,或者我可以在外面吃。”
“我也回答过你很多次,晚上做完的饭菜,会在保存过程中产生亚硝酸盐,不健康。外面的东西更不卫生……”
“好吧,好吧,师父,别念了,我说不过你。”听着周瑭瑾背书一般的絮絮叨叨,姜知钰一边收拾这自己的形象,一边一叠声地告饶,最后还加了一句,“总之,辛苦我们家阿瑾了。”
“不过是做个饭,哪里辛苦了?”
这样说着,周瑭瑾噙着一抹温柔的笑。
可不知怎么的,这“辛苦”二字,让周瑭瑾的心微微一动。
在与姜知钰结婚之前,他很少听到这两个字。
这不由让他回想起了曾经。
那时候的他大学还没毕业。
耀世集团突遇危机,他临危受命,为了处理集团的沉疴宵衣旰食,殚精竭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