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画又变大了!”身形清瘦的年轻人猛地后退,撞到了背对的墙面上,他眼眶通红,声嘶力竭地疯狂咆哮着,“又变大了!变成头像了!它在不断变大!这个男人在不停靠近我啊!他在看着我!”
“不是,刘洋。”罗亦无奈苦笑,“你是不是之前在电梯那儿被吓魇着了啊,要不,先回房间好好休息?”
刘洋身体缓缓下滑,直至瘫软坐到了地上,他全身都抖个不停,哆嗦着伸手环抱住自己,直至形成婴儿还在母体内、浸泡在羊水时的蜷缩姿势。
“你们都看不出吗?”嘶哑的声音再次小心翼翼问道,“就只有我……只有我?”
“我们确实什么也没看见,”蒋鸣与罗亦交流了一下眼神,“是你精神太紧绷了吧,哎要不,咱们去找找温泠小姐,看她怎么……”
“只有我只有我……只有我啊!”
刘洋完全没注意听蒋鸣的话,他的声音从低到高,最后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吼了出来,尖锐又刺耳。
“肯定是电梯里那个东西还没走,他来找我了,他附身在画里了,他来找我了,来找我了,他马上就要找到我了。”面容颓靡的青年神经质地絮絮叨叨着,不停复述的话语让蒋鸣和罗亦听了都有些微妙的不太舒服。
本质陌生人,刘洋一直不听劝,这让另外两人都有些不太耐烦了。
“不愿回房就算了啊。”蒋鸣拖着罗亦,“说真的啊,我们走了。”
“刘洋?我们走了啊?”
“真的不管了?”
重复过第三遍后,两人最终还是犹犹豫豫地结伴离开了。
脚步声远去后的许久,久到刘洋都坐得身体发麻,来自地面和背后墙面的冷气也不断侵入体内。
似乎是被这寒气影响,刘洋轻咳两声,似乎感到平静了些。
既然蒋鸣和罗亦都那么说了,也许……也许真是他没了眼镜导致一时眼瞎呢?
在心底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刘洋深吸一口气,猛地抬头——
用高度近视的双眼朦胧望去,中年男人的画像确实……差不多是乎全身像,一直画到了脚踝。
没了眼镜自己居然这么瞎了吗?刘洋心底的巨石终于落了地,自嘲地笑了笑。
他以手撑地,略显狼狈地起身。
但还没等刘洋重新站稳,眼角余光发觉的变化让他没忍住又是一颤。
那幅画……
刘洋僵直着身体缓缓转身,却发现那幅画居然真的再次变成了胸像。
这不对劲……不该是这样……这不对劲……
青年闭上了眼,更加粗暴地揉着眼眶,直到眼皮都被揉痛,他再次睁眼,那画已经变成了白发外国男人的头像。
……不是……这不对劲……
惊惧交加之中,刘洋双目大睁,眼球几乎都要挤出眼眶,死死盯着那幅画。
一秒,两秒……刘洋没忍住生理性地眨眼,而之后,他的眼中,那画中男人的嘴角,甚至带上了弧度明显的笑容。
走廊无比安静,只有刘洋的心跳沉重得让他简直有些目眩耳鸣。
随着刘洋难以遏制的一次又一次的眨眼动作,画中男人的笑容越发狰狞了起来,连血红的牙龈也清晰可见。
又一次,男人的下巴已经被画框遮挡。
再一次,只剩上半张脸。
直至最后,只有一只布满血丝的赤红眼球充斥整个画框。
刘洋的身体似乎再次被莫名的力量控制得动弹不得,但好在,画中眼球没有再继续变化。
刘洋苦中作乐地想。
这都是什么鬼打墙的事,以往做梦都没……
刘洋睁大了眼。
如果,他这是被梦魇住了呢?
对啊,这一切说不定都是梦魇而已,只要他醒来……只要他醒来……
刘洋正在竭力自我说服,下一秒,一只冰冷的手突然自背后搭上刘洋的肩头——尽管他整个人都已经紧贴在墙上。
“等等我啊,怎么不等等我啊?”
刘洋瞳孔一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