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弟子见状,一齐抱剑问好。
顾轻舟负手立于柱上,想象着自己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自觉足够帅气装逼,不由自得。没笑一会,待得看清石柱高度时,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卧槽,飞高了。
顾轻舟咽咽口水,压下害怕站稳,垂首看向下方弟子,朗声道:“今日上峰巡视,大家的表现我都看见了,见到你们如此勤勉,为师真是深感欣慰啊。咱们衔月宗是一个团结友爱的大家庭,只要众师兄弟团结一致,共同进步,必定能够壮大宗门,顺利得道。”
下头弟子道:“多谢师尊夸赞,这都是弟子们应该做的,大家说是不是啊!”
周围人澎湃应道:“是!”
见气氛差不多了,顾轻舟清了清嗓,准备说正事,一声咳嗽后,本还嘈杂的人堆瞬间安静了。他道:“为了建立健全美好大家庭新体系,从即日起,宗门上下戮力同心,不许残害、欺辱以及虐待同门,谁若有违,必定重惩,绝不姑息。”
说罢不放心,他特意又强调道:“此令一视同仁,没有例外。”
这些弟子里,没欺负过易清雪的人,那就没几个。顾轻舟此话一出,全都面面相觑,下方俨然成了一个大型眼神交流会现场。
一视同仁,是包含柴房那个的意思?
拜师大会都没让上过的人,算哪门子弟子,肯定不包括啊。
既入宗门,便是手足,哪有不包括的说法。
念师兄这话倒也对,那谭师兄呢,你觉着师尊是什么意思?
众人的目光翻来转去,最终全部停留在谭今身上,谭今咬牙愤恨道:“看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师尊我哪知道。”
恰巧这时,顾轻舟点名道:“谭今啊,你入门早,能力也是佼佼者,这强化门规的差事,就交给你吧。”
一小弟子悄声道:“师尊果然还是最喜欢谭师兄。”
另一弟子道:“那可不,照我说啊,师尊可是把谭师兄当入室弟子培养的,能不委以重任吗。”
谭今听在耳里,只觉得分外受用,正要出口表忠心,又听得顾轻舟继续道:“千帆,你入门虽非最早,但人品能力都没得说,就由你帮助谭今一同执事。”
念千帆中气十足道:“弟子保证公正监督,绝无偏颇。”
旁边谭今作到一半的揖,连同脸上的笑一起僵住。
又说了几句勉励鼓舞之类的话,顾轻舟飞身下柱,带着念千帆进了大殿。谭今见状也要跟上去,被他制止道:“你留下看着他们练功。”
谭今心下嫉愤,却也无可奈何道:“是。”
待得进了大殿,念千帆见自家师尊面若霜花,心下惴惴不安。
他直觉不假,顾轻舟确是来问罪的,他道:“先前让你照顾易清雪,你是怎么照顾的。”
念千帆一惊,问道:“师尊的吩咐,弟子都照做了,该用的药和法器,也都送到了。”
顾轻舟又道:“我让你寸步不离的守着人,你做到了吗。方才我去柴房,并未看到你在,你去哪了。”
念千帆道:“傍晚时候,我给师弟送药,镜清突然传讯给我,说刘师兄抱恙,大殿缺人手,让我过去帮忙,听语气十分着急。我见清雪师弟已醒,想来无碍,就答应了。”
顾轻舟反问:“那你帮上忙了吗。”
念千帆如实道:“我去的时候,刘师兄好端端的在那,倒也没帮上什么大忙。”
顾轻舟给了他一个我就知道的眼神。
见师尊脸色不对,念千帆反应过来,急道:“是清雪师弟怎么了?”
怎么了,哼,你清雪师弟被人打成猪头了。
念千帆心性单纯,哪是谭今小分队的对手,即便没被骗走,估计也会是第二个猪头的,顾轻舟并不怪他,反而语重心长道:“今后为人需留心眼,单纯无错,却也需懂判别。”
见念千帆满脸自责,顾轻舟又不忍心了,拍拍他的肩道:“从前我忙于修炼,忽略了你们,有些行为也不恰当,想来甚为愧疚,想要改正却急不来。谭今鲁莽善妒,终归是我弟子,得难为你平日机灵些,避着他些就是。我许你自由出入清浅峰,若真受大委屈了,随时上峰找我。”
瞧瞧这逼格极高的遣词造句,瞧瞧这感天动地的肺腑之言,不枉我这么多年博览群书,啧,我真是太有才了。
念千帆确实闻者落泪了,几度哽咽道:“多谢师尊,弟子知道师尊苦心,弟子无碍,只是……”
顾轻舟大度道:“有话直说。”
念千帆道:“只是师尊从前对待清雪师弟略为严厉,使得众多师兄弟误以为他让师尊不喜,一直受人欺凌,师弟受罚自是他的过错,但弟子请求师尊,看在他年纪尚小,孤苦无依的份上,不要与他生气。”
顾轻舟经他一提才记起来,历经欺辱的易清雪,不过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念千帆见他沉默,连忙道:“弟子并非……”
顾轻舟制止道:“为师明白。”
念千帆这才放下心来,续道:“那师尊,能否让师弟跟弟子一般,可自由出入清浅峰,或者师尊就许师弟一人即可。”
顾轻舟摇头道:“不了。”
念千帆垂下头,心中失落不已,待得还要争取,就听见顾轻舟斩钉截铁道:
“他,我带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