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想起他一点,我应该也能更快一点地走出来吧。
“你想得开就好,”方水叹了口气,忽然盯着手机叫起来,“啊!包老头说要交作业!快快快……你交了吗?”
“我也没有。”伤春悲秋的情绪就这样被打断,我打开电脑,鼠标移到小粉红右上角的“X”,忽然扫到一条醒目的帖子,可惜手已经下意识地点了一下,网页就此关闭。
算了,眼下还是交作业比较重要。
我登上企鹅,把方水和我的作业都传给包老头。之后方水问我要不要去小吃街,我实在没什么胃口,说自己晚点再吃。她大概看不过眼,强拉我出门。
只是没想到,会在小吃街遇到他们。
我站在不远处,目光不可抑制地落在那年轻的一男一女身上。他们挨得很近,下一秒好像就要牵手。
“哎,发什么呆?”方水撞了下我的胳膊,她手里拿着碗炸洋芋,浓烈的味道一下涌进我鼻腔。
呛得人想流泪。
我怔怔地没有移开视线,她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声音蓦的轻了下去:“奕奕……”
“没事。”我偏头呼吸了一下清新空气,故作轻松道,“不是还要吃烤冷面吗?再不去要排队了。”
“哦,那走吧走吧!”方水生怕我反悔似的,挽着我的胳膊将我拉离现场,没再多说什么。
一路上,我有意让自己语气轻快一点,笑容自然一点。毕竟失恋是自己的事,没理由要别人陪着你矫情。
方水看起来也松了一口气。
结完账,方水说包忘了拿,又急匆匆跑回去。
我站在原地,百无聊赖间看见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沿着后山坡道扬长而下,目光下意识地追逐着他。
他穿一件简单的白T和水洗蓝牛仔裤,衣摆被风吹得鼓起,像漫画里才会有的少年,清爽而利落。
我听到有几个女生在讨论他。
“薛羽扬”三个字模模糊糊地传进我耳朵。
下午我问他是不是本校学生,他答得很模糊,看来就是了。
方水在这时候走过来,好奇地问:“看谁呢?”
“看到一个熟人……”我想了想,纠正了一下说辞,“也不是,就今天画室的师兄。”
“哦?哪儿呢?”方水张望的时候,薛羽扬的人影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过去啦。”我说,“走吧。”
我们边走边聊。
方水问起美术助理具体的工作,我的总结很接地气:“就是给小学生夹画纸,削铅笔啦。”
“那也挺好……”
我很狐疑地看她,“你认真的?”
“没有,哈哈,”她终于兜不住幸灾乐祸,“我觉得你好惨。”
我:“……”
不管这个给小学生削铅笔的工作是好是赖,我还是就这么干了下去。究其原因,我想应该还是无聊。
毕竟,这个学期实在是太闲了。
以及,我忘了音乐学院的女生,和我们住的是同栋宿舍楼。
一次晚课结束,我边揉脖颈边往宿舍走,将将走到,脚步却顿住不敢再往前。
热恋中的情侣往往会在宿舍门口依依惜别,我曾以为我跟谢嘉轩总有一天也会这样,未曾想今天却是我以旁观者的姿态看他。
还是在那棵香樟树下,他和那个叫唐静的女孩站在那里,似乎在她耳畔说了什么,唐静脸上带着点骄矜,撒娇般地瞪了他一眼。
看起来那么甜蜜美好。
夜风带着点儿凉意,慢慢刮过我的皮肤。
我抬手看了眼表。九点二十。
他从不在这个点找我,屈指可数的几次约会也是不到九点就早早地送我回来了,说要我早点休息,女孩子熬夜不好。
我还笑过他是个刻板的人,连甜言蜜语也不会说。
原来不是不说,只是不对我说。
理智告诉我,不要再看下去了,应该快一点走掉才对。可是,脚步却怎么也挪动不了一步。
他们应该已经在一起了吧?
说不上那一刻的感觉,就好像,一面已经裂成蜘蛛网的玻璃,被谁轻轻推了一把,哗啦啦碎成一地。
记不清自己是怎样回到宿舍的,也许是落荒而逃吧。
呆坐好久之后,我下了一个决心——要让自己更忙一点。包括但不限于,尽可能地蹭课,主动承担小组论文里任务最重的实地考察部分,替学生会部门的师妹们值班,外出调研,以及……
脑袋里莫名冒出了带着牙印的铅笔。
粗略论证了一下可行性,我坐起来给薛羽扬发消息:“师兄。”
没期待他会秒回,毕竟这人一天到晚都不太看手机,在画室的时候也是如此。我继续说:“我可不可以有空就来画室啊?”
目前的兼职时间是工作日晚六点半到八点半,周末下午两点至五点。
不过据我的观察,画室是全天开门的。
“理由?”这次薛羽扬回消息的速度倒是意外得快。
“图书馆好挤,”我开始瞎编,“我没地方写论文。”
我们专业课程论文不是一般的多,但纯靠搜索加拼凑就可以过关。水货如我,更不可能拿出什么数据翔实的研究。
这显然不是个太好的理由。
幸好薛羽扬没有推敲,爽快道:“行。但是不能算兼职时长。”
我深表理解:“知道啦,我工资也不是你开的嘛。那我明天就来。”
薛羽扬没回复,我当他默认。于是乎,第二天我就带着笔电,出现在了画室门口。
只是我忘了一个重要问题——周二的上午,我是没课,但小崽子们都有课啊,我给谁削铅笔去?
画室里,只有我跟师兄相顾无言。
无言了一会儿,薛师兄就支好板子和画纸开始工作了。我坐在他对面,中间隔了一个画板。
写完论文的后半部分,我抻了个懒腰,发现师兄还在画。
忍不住凑过去围观,出乎意料的是,他并没在画静物或者风景,而是画了一个骑士般的人物草稿,有正面、侧面、站立、蹲姿,还有简单文字,与其说是素描,倒更像漫画书上的角色设定图。
我想问问他,又没好意思出声打扰。
只得回到位置上,一脸呆滞地盯着画板背面,盯着盯着发现,这木头起毛刺了,要不要把它刮平?
鬼使神差的,我伸出了手,用指甲抠了一下那个毛刺。谁知道它很软,根本抠不下来,于是我又用了一点力,使劲……
咔嚓。
我的手指怼进了薄薄的画板里,一时竟卡得死紧。
“……”
薛师兄的目光越过画板看着我,似乎在发出质询。我默默缩回手指,解释:“我就想抠一下那个毛刺……”
说不下去了,我也觉得我好无聊,而且好丢人。
他无言了一会儿:“你是不是很闲。”
“也没有啦……”
“跟我去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