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欲抬眸看向纪清姿,指尖轻点着桌面不语。接下来该问些什么?
纪清姿以袖遮脸,轻轻低泣着。
柳欲微微偏头问:“命案发生到现在,夫人可有怀疑之人?”
纪清姿望向柳欲,眼尾的红加深,泪水在眼中打转,猛地跪下道:“妾身所怀疑之人,乃一位名叫蔺郁苍的举人身边的书童!”
还真有嫌疑人!柳欲来了几分精神,只觉得脑子也不晕了,低声道:“夫人可以怀疑,但一定要有证据。”
纪清姿哽咽道:“妾身不敢胡乱怀疑,曾有小二看到,约是未时四刻,那书童曾踏出夫君的客房。”
*
“这是最后一位未赴约的举人的客房,终于要结束了。”庞黎吸了口气,抬手敲门。
门被打开,庞黎看去,开门的是一个书童打扮的少年。庞黎低眸,如果之前他没记错店薄上的内容的话,房中的举人叫蔺郁苍,而书童叫南旻。
庞黎板着张脸道:“你家举人可在。”
“见过大人。”南旻退开作揖道:“我家举人在的。”
庞黎抬脚踏入房中,就见一身形修长挺拔的青年立于窗边,正望着窗外的景色。
“蔺举人,我等前来问一些事,还望举人能如实相告。“庞黎一顿,补充道:“若有假话,便拉举人去狱中关上几天,看你老不老实。”
“所以这位大人是要……屈打成招?”蔺郁苍转身,嗓音温和,苍白清俊的脸上带着丝丝疑惑。
庞黎也没想到随便接了句话,就成了想要屈打成招,顿时怒道:“休要胡言乱语!”
大理寺的人,何时变得如此……冲动?蔺郁苍眉头稍皱便恢复正常,想了一下轻声道:“看来这是只准大人说,却不允下边的人辩解了。”
庞黎口不择言道:“你这举人,好生无礼!
“礼?”蔺郁苍眼中暗了一分,温和的语气在里含着几分淡意道:“大人这是要与我谈礼了?”
庞黎瞪眼,猛地夸上前几步,但见蔺郁苍一副病怏怏的模样,生怕自己没忍住出了人命,硬是收住脚步,扭头道:“蔺举人,我先前问了好几位举人,急于破案心中有些浮躁,一时失了言,还望蔺举人见谅。”
也不算过于冲动,蔺郁苍轻轻嗯了声,“既如此,大人想知道什么便问吧。”
庞黎道:“早些时候有一位姓秦的举人,邀请客栈中的举人前往百花楼赏花品茗,听闻蔺举人并未赴约,可有此事。”
蔺郁苍坐下,看了庞黎一眼。早些时候,确实有人敲门问可否去百花楼,但自己精神不济,加上一些原因,便婉拒了。想到这,蔺郁苍点头。
庞黎问:“蔺举人可否告知是何原因。”
蔺郁苍低眸道:“前几日赶路时,路遇山匪,受了伤,幸得一位公子相救,方可顺利来到宣和。”
庞黎不信,盯着人道:“口说无凭,拿出证据。”
蔺郁苍抬眸,眸中多了一丝冷意,轻声道:“大人要看我的伤口?”
“蔺举人,你没听错,眼见为实。”庞黎歉意作揖。
“公子……”南旻眼中尽是担忧。
蔺郁苍抿着唇,指尖用了几分力握成拳,想到自己如今的地位不如从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举人,也做不出什么反抗之举。蔺郁苍给了南旻一个无碍的眼神,缓声道:“既然大人要看,那看便是。”
指尖搭上腰间的蹀躞带,蔺郁苍浅吸一口气,刚要解开,就听到门外传来清朗中带着几分烦躁的声音。
“他说有伤,那就是有伤了。屋里冲天的药味,你是闻不到吗?”那人冷声喝道:“你在磨蹭些什么,其他举人都问完了吗?”
蔺郁苍抬眸,门外站着一位穿着红色官服,腰间挂刀,身形修长的少年。少年本是俊美的脸硬生生被眉宇间的躁意破坏了两分。
这人问话问的怎么这么快?莫不是随便敷衍了两句就来了?庞黎心中刚要怒,想到自己问了数名举人却实是费了不少时间,压下心中的怒意连忙走过去道:“少卿,其他举人已问完,这案子,属下是不敢耽误片刻!”
“怎会……”蔺郁苍看着青年,眼中闪过一抹震惊,怎会如此相似……
“少卿?如此年轻的少卿?”南旻凑过来小声道:“公子,我怎么感觉,这少卿比我大不了几岁?而且,我感觉他好眼熟,像是在哪见过一般。”
“眼熟?”蔺郁苍又看了眼柳欲,垂眸低喃道:“确实眼熟,想来是在哪见过吧。”
柳欲瞥了眼安静坐着的蔺郁苍,眉心微皱,这人……有点眼熟,我在哪见过?想了片刻也没想出什么结果,便看向庞黎道:“问完了就随我走。”
庞黎疑道:“敢问少卿,这是要去哪?”
柳欲只觉得头疼的毛病又要犯了,捏着眉心不想再浪费时间,便问道:“蔺郁苍在哪。”
庞黎一怔,偏头看向蔺郁苍。你要找蔺郁苍,他不就在你面前坐着吗?
得,这位少卿大人刚来,估计还人生地不熟,不认识谁是谁也正常。
柳欲见庞黎视线看着房中,皱眉道:“你看他做甚?”
蔺郁苍轻咳一声,慢悠悠的抬眸道:“禀少卿,我便是蔺郁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