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没利用我吗?”柳欲甩开蔺郁苍的袖子道:“你也知举人查案的后果,轻者剥夺三年科举的权利,重者此生不可入仕。那时只要你说一声不,我还会强拉着你去破案?你愿意跟着我去,要么是你无心仕途,要么是你信我会保你无事。若非如此,我怎么会任由你在前面指挥!”
“……蔺郁苍,你无心仕途。”柳欲反应过来这一点似被气到,深吸一口气,扭头冷脸道:“既无心仕途,何不如此!如今看来,你我都在互相利用罢了。而破坏你计划这一点,更是无稽之谈。我非神人,怎会知你心中所想。所以,蔺郁苍,你没有资格指责我!”
蔺郁苍嘴唇微动,眼中闪过茫然,似不明白自己为何要与柳欲说这些。
“放心,你日后想见我也见不到了。你就好好当你的高官,尽情的与那凌少卿交好。我回我的边疆,你我互不打扰,各自安好!”柳欲瞪了蔺郁苍一眼,转身大步离开。
蔺郁苍站着原地,眼中含着丝丝无措,也许事情……不该发展成这样的?
下一秒,蔺郁苍就见少年郎转身走回来,从怀中掏出钱袋塞回自己手中,板着脸道:“互不干扰前,先把令牌还给我。先前答应兑现的承诺,我会换成钱给你,你爱怎么花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
酉时,日暮西沉,状元楼灯火通明,歌舞升平,推杯换盏间,只见热闹无比。
这是羲国的一个风俗,科举结束后的第二日晚上,会邀请举人进士各官员前来这状元楼宴饮。而这一天,宵禁时间会推迟,让百姓共享这欢乐。
险些晚到的蔺郁苍刚跨进状元楼片刻,就与三鼎甲的另外两位随着内侍的指引来到顶楼。
冉冉升起的檀香,层层叠叠的纱帘,亭亭玉立的侍女,无法窥视的真颜……和立于纱帘前的池大夫。
三人跪下拜见女帝,得到女帝的免礼后,三人起身等着女帝的问话。
女帝说了几句夸奖的话后,赏了一些珠宝,让蔺郁苍与孟恒留下,另一人可先行离开。
蔺郁苍与孟恒相看一眼,心底都在暗自猜测女帝要做什么。
女帝道:“此案告破,你二人的确功不可没。虽柳卿认下所以的责罚,但,朕还是要责罚你二人。若无惩罚,我羲国律法岂不成了摆设。”
两人跪下道:“臣等知错,臣等愿受罚。”
“池卿。”女帝唤了一声。
池禾拿出两封文书走上前递给二人,淡淡道:“此乃你二人的任命敕书?,收好莫要遗失。三日后动身前去赴任,不得有误。”
两人接过文书,作揖告谢。
女帝道:“这宴席乃为你等准备,下去吧。”
*
宴饮结束,众人被送了回去。
南旻扶着蔺郁苍回到房中,就被塞了一封文书。见蔺郁苍点头表示可以看,南旻打开看清内容,疑道:“奉州三平县县令?公子你高中状元,怎会被封为县令?还是一个中州七品县令?”
蔺郁苍饮下一杯茶,被灌了不少酒的脑袋清醒几分,叹道:“举人不可查案,就算柳欲担了全责,陛下也不可能不追究。”
南旻惊道:“那孟举人呢?”
蔺郁苍捏着眉心道:“延宜长史。”
南旻拍了拍自己的耳朵,试探道:“公子,延宜是中州,延宜长史,那是……六品官?”
蔺郁苍起身走到床边坐下,嗯了一声。见南旻还要说什么,蔺郁苍挥手止住南旻口中的话,叹道:“与孟举人的才华比起来,是我逊色,陛下等人应比谁都要清楚。事实上,三鼎甲中不该有我才对。能进前一百多进士,就已是我最大的幸运。虽不知我如何成了这状元,但已成现状,不困是恩是谋,也只能受着。今能做三平县的县令,我已知足,你就莫要多说了。”
不管怎么说,能远离朝堂,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南旻细想一番,想不出什么结果,只好点头。
蔺郁苍道:“三日后赴任,若是宣和有你想去的地方,三日内可好好看逛逛。”
南旻应好,想起自己险些漏了什么事,南旻连忙翻箱倒柜的费力拿出一个包袱放到桌上,道:“公子,这是柳公子未时初送过来的东西,说是给你的。提着挺重的,我也没打开看是什么。”
柳欲送的?他莫不是真拿钱来了?蔺郁苍摆手道:“打开看看便是。”
南旻打开包袱,震惊道:“是银两!还有金饼银饼!”
蔺郁苍抬眸,看清后脑袋更清醒了,扶额道:“收好,明日拿去还给柳公子。”
“可柳公子说,这是欠公子你的。”南旻一顿,犹豫片刻继续道:“他还说,若是公子不想要了,就扔了。”
不要就扔了?这柳欲还真是财大气粗呀!蔺郁苍轻笑一声,指着包袱咬牙道:“那就收好了,不要白不要。”
南旻小心翼翼道:“公子,你与柳公子闹矛盾了?”
蔺郁苍眉梢微挑,“很明显?”
“我以为不久前你们就和好了,不然怎会……”南旻小声道:“主要是不久前,公子与柳公子的相处……挺亲密的。”
蔺郁苍眸光一沉,道:“那是你看错了,我与他……”
我与他……我与他如何?蔺郁苍发现自己竟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了。
南旻疑道:“公子与他如何?”
“没什么,该休息了。”蔺郁苍垂眸轻叹,此事,的确错在我。我比他年长,何必与他置气……”
犯错的是两个人,承担错误的,不该是一人啊。
那时的我,真的还是我自己吗?那时的我,都让我自己都感到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