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被贬,不用再……”柳欲刚点了头话到一半,就被南旻匆匆打断。
“少卿,你看这雨越下越大,上马车吧!反正我们也是去同一个方向,不如一起同行吧!”南旻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真好,说不定这样公子与柳少卿的关系能有所缓解!
蔺郁苍面上僵硬了一瞬,又掀开帷幔,却对上了柳欲正在思考的双眼。
柳欲恶狠狠的冲人龇了一下牙,翻身下马抬脚跨上马车坐着摘下箬笠道:“也好,省得一人赶路无趣。”
“少卿,那你的马怎么办?”南旻看着马匹双眼放光道:“这看着,像好马啊!”
“你不用担心,此马极有灵性,会主动跟上。”蔺郁苍放下帷幔淡淡道:“通体乌黑如缎,唯有额头与四个马蹄白如雪,这是杜家军特用的乌雏马,百年前就流传下来的习惯。”
还算识货呀,怪不得能考上状元。柳欲道:“别聊了,先找地方躲雨。”
“好咧!”
*
微凉的夜幕中,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晚风拂过,湿润的凉意裹挟着水珠吹在脸颊上,凉意换回了几分清醒。
“问兰,问兰,快醒醒!”
翁问兰缓缓睁开眼,起身揉着犯麻的手臂道:“我怎么睡着了?”
万寻菱轻轻一笑,伸手帮着翁问兰揉手臂道:“最近这个季节容易犯困,你睡着了也是正常。”
“也是。”翁问兰反握住万寻菱的手笑着道:“寻菱,我饿了,可能帮我做一些吃的来?最好加上你最拿手的桂花酒,其它的,若不是你酿的我看不上!”
万寻菱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是翁问兰未曾看懂的情绪,她轻声劝道:“问兰,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否则翁老爷会担心的。”
“我又不是第一次在这留宿,她有什么好担心的。”翁问兰恍然大悟的抱着手不满道:“还是说,你今日不想做吃的给我,或者是舍不得你的桂花酒!”
“不是的!”万寻菱慌忙站起,有些无措的道:“问兰你别误会,只要你想吃,我可随时做给你吃的,只是我今日……我身体有些不适,想早些休息。”
“身体不适?确实有些发热。”翁问兰脸上闪过担忧,站起将手搭在万寻菱额头片刻,收回手拉着人就往床边走。待万寻菱被压着躺下,为人盖上被子后,翁问兰才道:“你先好好躺着休息片刻,我去为你寻大夫来。”
万寻菱拉住要走的翁问兰的衣摆,暖黄的烛光下,她的脸上闪过迟疑与担心。
翁问兰回头看着眼中隐约含泪的万寻菱,蹲下笑道:“寻菱你今日有些不对劲,待我寻了大夫熬了药之后,你可要准备好说辞。”
万寻菱唇角的笑多了一丝苦涩,她松开翁问兰的衣摆点头道:“好,我会准备好说辞的。”
“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翁问兰弯腰拍了拍万寻菱的手,快步走到门口,拿起伞撑开冒着雨离去。
今夜的雨,下的格外大。
翁问兰拍响医馆的门,好说歹说一番,加了银钱大夫才愿意挂上药箱跟着走一趟。
冒着雨返回到院门口,翁问兰念着往返花费了不少时间,心中有些急切,刚要推开门,就听到有人唤自己。
“翁姑娘?你怎会在这?”
“曾举人?”翁问兰回头看去,险些怀疑自己是否看错了,那人是一个俊雅的书生,手里提着一壶酒。
“婚期将近,我来看望一下万姑娘。”曾兴怀抿唇羞涩一笑,余光瞥见大夫,担忧道:“翁姑娘,可是万姑娘身体不适?”
“正是,所以我才去请了大夫,曾举人随我一起进去吧,想必寻菱见了你也会开心一些。”
说罢,翁问兰推门先进去,曾兴怀与大夫跟在后面。
走过院子,来到房门前放下雨伞,翁问兰推门的手在搭上门时止住了,她回头看着两人,睫毛止不住的轻颤着,她小心翼翼的问:“你们,可闻到了?”
大夫鼻翼微动,皱眉道:“那是血腥味。”
“哐啷——”曾兴怀手中的酒壶落地,不安在他的心中灌满,飘着桂花香的酒撒了一地。
曾兴怀顾不上什么礼仪,越过翁问兰用力推开门,浓重的血腥味闯入鼻中,他的眼眶红了。
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糕点与饭菜,三盏酒杯中斟满了温热的桂花酒,像是只差友人归来便可动筷。
曾兴怀视线一移,满床的红闯入眼中,那上面,躺着一个血人。
“寻菱!”翁问兰发出一声惨叫,身子发软跌坐在地上似无力再站起。
“死人了!”大夫身子一颤,顾不上外面正在下雨,转身就奔入雨幕中。
泪水落下,滴在地面上,落泪人脑中一片空白,任何声音似无法闯入脑中。
床上的那人,是他满心欢喜想要迎入门的心上人,也是他那未过门的妻子——万寻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