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囚狱。
飞霄和貊泽在雪衣的引路下来到了关押呼雷的地方。还未走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声声怒吼如雷鸣般在每个人的耳际炸开。在飞霄的示意下,貊泽和雪衣分立两侧,她独自去见了呼雷。
透过墨绿色的迷雾,能清晰地看到这头恶狼受无间剑树之刑的情形。呼雷整个人都被粗重的铁链紧紧束缚在墙上,树枝藤蔓如利剑一般深深刺进手掌和脚掌里,五面墙都被黑红色的血迹染黑。由于伤口能够不断地愈合,铁链和剑树如呼雷身体的一部分一般狠狠嵌进他的皮肉里。
步离人与狐人乃是死敌,如今见到这头孽畜受刑,飞霄心中只觉得无限快意。她叫了一声呼雷的名字,后者在抬眸的时候瞥见她头顶白茸茸的狐耳,粗声粗气道:“卑贱的奴隶,是谁给你的勇气走到我的身前?”
“我若说是帝弓司命……”
呼雷耸了耸鼻子,打断了她的话:“我嗅到了你身上属于同类的味道,都蓝的崽子,如今竟身披贱畜的皮来此见我,究竟是什么让你舍弃了原本的模样?”
“我想你搞错了一点,呼雷。”飞霄道:“我虽然喜欢性格豪爽的人,也很愿意广结朋友,但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来攀交情的。堂堂战首,步离人的最高领导者,如今竟沦落到要向一个你们曾经最是瞧不起的奴隶摇尾乞怜了吗?”
“没有尾巴的贱畜……身负[月狂]的曜青将军……你们联盟的元帅当真没有对你起过一丝一毫的疑心吗?飞霄,到那个时候你又该如何呢?引颈就戮?”
“犬狼也有此等好心?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吧。”飞霄打量着呼雷身上新添的伤口,见其中隐有冰晶的痕迹,不由得笑了一声:“看样子,你终究还是输给了那个女人。”
“七百年了……我无数次在脑海中反复回想她的一招一式。曾一度天真地以为可以挡下,却终究天不遂人愿——她的剑法比先前更精进了些……宿命……”
呼雷又看向飞霄:“那便由你来送我上路,最好不过。”
“太便宜你了。”飞霄摇摇头道:“我会带你回曜青关押。在那里,你可以和你日想夜想的狼崽子们重逢,好生弥补一下这七百余年的空缺。”
“狐人将军。”呼雷道:“或许换一种思路,他们也可以成为你的崽子。我们步离人生来以强者为尊,只要你足够强大,不管你是狐人还是步离人,我们都认可你是至高无上的战首。来吧,上前来,用你锐利的爪子剖开我的胸膛,用你犀利的牙齿咬破我的血肉,用你粗糙的舌尖舔舐我的鲜血——”
“你鲜血淋漓地捧出我血红的心脏,用我的心填充你的胸膛,我们将共同统治步离人与狐人,誓要将仙舟纳入我们都蓝的版图!来吧,让仙舟人在我们的铁蹄下瑟瑟发抖,让恐惧深深渗入他们的骨髓,让阴霾笼罩仙舟的每一处角落!”
呼雷踌躇满志地怒吼着,神情激动地游说着。然而飞霄却是对此兴致缺缺,她不喜欢战争,如今所做不过是以战止战罢了。但是呼雷对此不会懂,他们步离人生来就对战争有着极致的热爱甚至渴望,几乎深深刻入他们的骨子里。
她之所以站在这里和呼雷废话,不过是求证心中所想——镜流,果真如怀炎老将军所料,返回了罗浮。而身为将军的景元,却对此视而不见,从未向联盟提及。但话说回来,若是景元真要刻意隐瞒此事,断然不会留下如此明显的冰晶痕迹。如此自相矛盾的做法,难不成是想通过曜青与朱明之口,向联盟禀报吗。
——
月色如洗,月光如练,星河璀璨。
镜流站在围栏前,眺望远方。一袭白色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肩头,薄如蝉翼的黑纱覆盖住红色的眸子,天蓝色的衣摆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
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天真可爱的龙女此时正坐在围栏前,将双腿探出外面,轻轻晃动着。她双手搭在栏杆上,托着小腮望着清冷的月光出神。
“既然如此念念不忘,为何不向新来的司鼎请教一下唤醒前世记忆的医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