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冱渊君有些不服气:“我哪里有露馅?”
炎庭君慢悠悠道:“先前钟离先生对景元将军直呼其名时,你说就连你也会敬称景元一声将军,怕是在那时钟离就认定你并非伏波将军,而且已经知晓伏波将军与冱渊君并非为同一人了。”他解释道:“若你是伏波将军,又缘何会对一个称呼如此上心?这倒不是什么不拘小节的性格使然,即便伏波将军不是不拘小节之人,也断然不会计较这个称呼。帝弓七天将跟随元帅征战多年,纵使将军之位更迭,然战争不断。连最为年轻的曜青将军飞霄都与景元将军并肩作战过,更不要说是伏波将军了。既然一同上过战场,彼此之间的感情自然比一般人要深厚,直呼其名自是常事,又怎会留意到这个称呼呢。”
“可是……可是我后来称呼飞霄将军还有怀炎将军都是直呼其名了。”
“这岂非欲盖弥彰。”炎庭君道:“你意识到了如此斤斤计较一个称呼不甚妥当,便有意纠正了。到此,钟离才肯定了你并非伏波将军。”
冱渊君有些丧气:“原来我无论如何学习将军的气质,都无法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气质,是由内而发的。”炎庭君道:“其实你与白露的起点是一样的,然你比白露要更为幸运。虽然玄全卸任了龙尊一职,然但凡能亲力亲为,便不会让你劳心劳神。此举,虽是助你,却也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你的成长。这也是玄全派你来罗浮的原因,正是为锻炼你而来。”
“但是我还是搞砸了。”冱渊君心底更是纠结了:“我还不如白露呢。”
“倒也不必如此。”炎庭君问道:“你可知最后钟离先生缘何缓了神色?”
“缓了神色?有吗?”冱渊君仔细想了想钟离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有时候觉得他与十王的面色是一样的灰白,面庞的红润是用胭脂水粉染上去的。”
“……”炎庭君咳了两声:“冱渊君,方才说的慎言又忘记了。”
“啊?抱歉抱歉。”冱渊君双手合十,闭眼默念:“罪过罪过,希望钟离先生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听不到我刚才说了什么。”
“……”炎庭君又是咳嗽了两声。
“啊?”冱渊君意识到自己又说错了话,便又祷告道:“钟离先生有也没关系,听到我说了什么也没关系,别怪罪我就行。”
“……”炎庭君清了清嗓子:“还记得我方才问了什么吗?”
“什么?噢!我想起来了,钟离为何缓了神色。”冱渊君双手环胸,仔细想了想,最终还是认命道:“不知道欸。”
炎庭君言简意赅道:“你。”
“我?”
“你的诚实。”炎庭君道:“你说你与伏波将军并非为同一人,而且还详细解释了是何缘由。换作是我或是伏波,即便想要求得他人谅解,也不会采取这种方法。我们是以理服人,而你,是以情动人。真诚,是永久的必杀技。我且问你,飞霄与怀炎也来过罗浮,他们为何没有与钟离结下如景元般深厚的情谊?”
“呃……”冱渊君有些犹豫道:“以情动人?”
“正是。”炎庭君道:“钟离此人,若我所料不错,他人若以真心待之,他必以真心还之。”
“……”冱渊君有些糊涂了。
“景元已做了七百余年的将军,身处尔虞我诈的环境也已七百余年,然内心却未被浸染分毫。即便前期略有怀疑,也并未如飞霄那般以武试人,或是如怀炎那般言辞激烈。景元常以嬉笑面孔示人,于他而言,既是伪装,也是本来面目。这世间最厉害的伪装,便是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