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虢眼眸一转,环视一圈帐外走动的作渔民打扮的兵卒,轻嘶一声:“真有你的!”又瞥向帐中,“他人呢?”
男人摊摊手,“主帅去哪,可不会跟我这个散舟头子说,我在此听令就是。”
这话一出,气得傅虢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只恨小时候给傅琰请的家法太少了。
而被傅虢惦记着的傅琰已经悄然入了安南地界,与带兵守在容州安南交界的张副尉接上了头。
“头儿,你回来了!”张副尉猝不及防地见着傅琰,满脸激动,“使君呢?”
“她留在广府,人带来了么?”傅琰冷声道。
“准备好了。”张副尉招来一个小卒,“去,把那群贼寇都带过来!”
小卒领命而去,不过片刻,身后便跟着一长串被长链系成一队的,手脚上还带着镣铐,但身着干净武士服的男人。
他们正是安南军自丹花痧一乱之后活捉着的倭寇。
“解开。”傅琰眼一压,便有小卒上去解开锁链。
咔嚓咔嚓,沉重铁链坠地,倭寇们缩手垂头,形容乖顺。
傅琰的眼神一一扫过他们,忽而眼神一顿,一道冷光转瞬即逝,他唇角一扬,黑眸滑过一丝幽芒,突然道:“有不服气的可以来战。”
话音落地,面前数十人纹丝不动。
他剑眉冷挑,等了半晌又扬声道:“不服气的,现在来战。既然都不想活了,与其偷着寻死,何不死前一战?”
“我数三下,若无人应,便是你们同意为我所驱,天地为证,不可反悔!”
“三—”
“二—”
“一—”
最后一声刚开过半,便有一道冷光直冲命门而来。守在一旁的张副尉完全没看清站在最后的那人是怎么扑上去的,但傅琰却几乎是在他动的瞬间便同时拔刀。
两刀顷刻相撞,发出铿然一响。
那倭寇动作不停,口中还用倭语在喊:“杀呀!一起杀死他!”
几十个倭寇本有一瞬骚动,但很快又沉寂下去,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如玩乐一般将同伴的骨头一节一节拧断,直到他整个人瘫倒在地,却硬生生留着一口气,生不如死。
他下巴朝旁边一扬:“带回去养着,别让他死了。”
眼看着剩下的倭寇面上均露出惧意,傅琰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身上的褶皱,似笑非笑道:“别忘了你们都做过什么,按我说的去做,不然天地神灵不会放过你们的。”
倭寇们垂首按胸,沉默地排成长队领了武器,跟着兵卒而去。
“头儿,这能行么?”张副尉惴惴不安道。
“试一试罢了。”傅琰漫不经心道,“若成了,意外之喜,不成也不怕,还有后招呢。”
……
两日后,一个令将直冲入帐。
他急声道:“报团练使,倭寇登岸,琼海沿境全陷。”
傅琰提刀站起,黑眸透亮:“敌寇主帅可有探得?”
“只探得帅旗,白底红纹,形为曜日。”
“是那孙子!”张副尉骤喜,拊掌喝道:“头儿,你那计当真有用,那孙子真的上岸了!”
“不要高兴得太早,他生性多疑,纵是对手下的探子也是半信半疑,来的不一定是他本人。”傅琰面色平淡,沉吟道:“你带兵去剿,拖住他们往西北面山里走。”
“是!”张副尉应得响亮。
此次出兵,他被傅琰留于安南,已是郁闷很久了。甫一得令,恨不得马上飞奔至敌寇身边,大杀一场。
而傅琰本人却一路向南东南而去,与倭寇眼中被打得七零八散溃不成军的周副将汇合。
“头儿,那孙子只怕还躲在海面上。”周副将一见着傅琰,便把手中的海路图递给他,指了指上面被圈出来的一块,“我令人几番探查,最可能的便是这几艘。”
傅琰拿着海路图仔细端详了一会,“如果直接强攻,可有把握?”
“甚难。”周副将皱眉,“暗中去探的人说,主船附近跟着的小船吃水很深,不像寻常载兵的样子,倒像是压了不少重物,许是有火器弹药在船上。”
“使君走前也特地派人来说,倭寇为此次出兵准备的火器只会比我们手上的更多,绝不可掉以轻心。且我们的兵船多为闽南军中淘汰下来的,比不得倭寇大船,若强攻不下,在海上想跑也跑不掉。”
“火器,火器。”傅琰轻念两声,忽一咧嘴,“火器怕火。”
手指点着红圈旁紧靠的一个浅湾,“你带人引火烧之,驱其离开。”
又指了指另外的弯道,“援军从后而来,断其退路。”
最后移到靠岸的深港处,“他们必将移至此处,我带人在此候着。”
“一上岸,尽斩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