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后之人有能证实傅琰暗中征兵、有能证明傅琰掏空安南府库外购兵船重器,等她一一点完后,秦驸马一扬手,立即有侍卫双手捧着证词跪地,他道:“此为证词,请父皇审阅。”
顿了顿,他又道,“儿臣还要告定国将军傅虢带重兵私离漠北,徇私包庇,有不忠谋逆之嫌!”
他话音刚落,堂下有武将拍案而起,满脸怒容:“放你娘的屁!傅将军南征北战,忠心耿耿!岂容你个奶都没断的小子污蔑诽谤!”
说罢,又朝上抱拳行礼,肃声道:“臣恳请皇上明察!还傅将军清白!”
又有几个武将跟着起身,齐声道:“臣等恳请皇上明察!”
几个武将都是朝中将门肱骨,与傅虢有袍泽之情,自然听不得秦驸马给傅虢扣上忤逆的帽子。
他们中有认得傅琰的,也有记得四年前他被傅家除名之事的,但傅虢对此也避而不谈,他们不知内情自然不敢为傅琰辩驳,只能先力保下傅虢名声。
兴元帝高高在上,冷眼看着下方闹剧。
等小黄门将那证词呈到案上,他抬手翻开,漫不经心地扫了几眼,证词简明扼要、环环相扣,看似天衣无缝,但他却不为所动,一把将它扫到桌边,挑眉道:“说完了,就这些?”
长公主不解他为何如此平静,略带不安地瞥了一眼驸马,得他一个安慰眼神后,一捏掌心,扬声道:“恳请父皇明察,莫着了奸人之道,寒了天下之心!”
“寒天下之心?”
兴元帝咀嚼这五个字,凤眸中火光迸溅,但转瞬即逝,居高临下地望着李安仪,扫过她脸上的凛然正气,神情似笑非笑。
过了半晌,他忽而转头望向神情平淡的长子,“辰琰,你有什么说的?”
傅琰不紧不慢地抬步走至殿中,立于长公主身前几步,抬袖行礼,声色温和:“回禀父皇,若您问的是皇妹之言,儿臣无话可说。”
嘶,群臣目瞪口呆。
有胆大的半抬着头,偷偷看向男人笔挺的背影,心道这是疯了吧!
长公主告的哪一条不是重罪??
私兵擅战就算是皇子也是死罪呐!!
他辩都不辩就这么认了??
温璟握着温母的手一瞬紧了。
她想起当年同傅琰在海边对峙时的场景,呼吸都要滞住。
她知道傅琰肯定有应对之法,可他为何非要把这事捅出来…
“但儿臣有别的话要说。”
傅琰站得笔直,凤眸微抬,声音响彻殿中:“儿臣要告长公主李安仪勾连河间王秦明仲,私下从大罗国购置兵器,无偿赠予倭国,用于攻打岭南,致使岭南节度使同近万将士为抗倭阵亡,广府万民沦陷敌手,岭南三府受损无计!”
“恳请父皇彻查长公主同河间王通敌卖国、不忠不孝之罪!”
“你,你血口喷人!”长公主抬手指着傅琰,目光锐利如刀,气急败坏道:“你说谁通敌卖国!谁不忠不孝!”
“胡说八道!”秦驸马厉声斥道,一拱手:“父皇莫要信他一面之词,公主及父王心系君上,忠心耿耿,绝无可能做出这等事!”
一雷接一雷。
台下文臣武将已经不知该作何想,只能木然地望着对峙的几人。
台上太后捶胸,皇后漠然,贵妃痛哭,其余妃子掩面缩身。
唯兴元帝端坐龙椅,岿然不动,冷眼将众人之状尽收眼底。
良久,他忽而问道:“河间王呢?”
“臣在。”河间王秦明仲直起身子,垂眉拱手。他长相滚圆,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好似一尊弥勒佛,然此时脸上却无半点笑意,一双眼白比黑多,看着略显森然。
“你有何话要说?”兴元帝又问。
“臣对皇上绝无半点二心。”他不急不缓道:“至于旁的事,都是子虚乌有,胡搅蛮缠。”
兴元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又问:“锦衣卫何在?”
本该守在殿外的锦衣卫头领却不见踪影,只有护卫宫中的禁军统领自殿外走入,跪地拱手:“今夜由臣领军护驾。”
御史大夫拍案而起,气得吹胡子瞪眼,手指禁军统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你们是要造反么!”
“铿将—”
利剑冷光灼向他的眼,等他一惊而坐,秦驸马又将利剑插回,慢条斯理道:“父皇明鉴,臣同公主及父王绝无谋逆之心,只是尽臣子本分罢。”
“本分。”兴元帝轻嗤一声,意味不明道:“若朕说,你们状告之事,都得朕许可,你们会如何?”
长公主神色一凛,凤眸一闭一睁,斩钉截铁道:“若父皇一意孤行,儿臣只能清君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