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了忍不了，都是些什么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末了，以崔敬被林彦亲自拿走告终。

她原本想着，事发突然，一人醉酒，一人尚小，这事儿稀里糊涂定然能过去。谁曾想，翌日一早，母子二人早膳之际，明明歪头歪脑不好好吃饭，被秦叶蓁说上两句，这孩儿反问道：

“阿娘，崔将军昨日夜里，因何在阿娘房里？”

尚在喝粥的秦叶蓁，一听这话，呛了满嘴的粳米羹，不断咳嗽。兵荒马乱，伺候的小丫头子，漱口的漱口，捶背的捶背，不可开交。她没想好如何解释，打算趁这胡乱劲儿糊弄过去。

咳嗽罢了，秦叶蓁夹一块香酥饼，正准备吃一口，

又听小儿疑问道：“阿娘，崔将军为何能在阿娘房里？儿子都不能待？”

秦叶蓁手中的香酥饼，吧嗒落地。

明明继续，“难不成他一个外人，还能比儿子还亲。我不答应。”负气起身，一掌搁下碗筷，早膳也不用了。迈着小短腿，溜溜地走开。

留在原地的秦叶蓁，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追出去说话解释，还是等他自己想通回来。

难为，当真难为。

一口子酥饼下肚，秦叶蓁将这事儿归到崔敬头上。

都是他不好，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不行么，还讲究什么光明正大。

给他机会已然是开了天恩。

越想越气的，秦叶蓁三两口吃完早膳，使人将还未走远的明明找回来。这小孩儿，几息功夫，已经从花厅跑到月洞门。秦叶蓁手快脚快，带着一帮子丫鬟婆子来时，他正指挥侍卫去牵马，说是要离家出走。

秦叶蓁喝道：“长本事了？要离家出走？你去哪里？”

明明泪眼汪汪，煞是可怜，“阿娘不要我，我不能走么。去，”去哪儿呢，他没想好，胡乱道：“去找祖母，让祖母给我做主。”

这孩儿，当真是气着了，宋老太太那样，如何给他做主。

听他如此说来，显见很是在意昨夜之事，秦叶蓁心疼，拽住他的手，“不去，哪儿也不去。明明是阿娘的儿子，是阿娘唯一的儿子，阿娘不疼你，阿娘疼谁？不要多想，好好地。”

几句好话罢了，明明眼眶中的泪珠，越发包不住，滚滚而下，“阿娘，那他为什么能跟你一起睡？我不开心。”

“什么一起睡！没有一起睡！”

明明招手，想要秦叶蓁抱他，秦叶蓁当然乐意，将他抱起来，小脑袋靠在她怀中。

小儿双手环在她面颊两侧，摩挲秦她耳垂，惨兮兮道：“阿娘，我不是小孩儿，我都看见了，你还想骗我。”

秦叶蓁耐心辩解，“不是，真不是，他昨夜来，修屋顶，你忘了？”

明明一只眼瞅她，一只眼哭泣，“你还当我是小孩儿！”

说话间，朝秦叶蓁面颊靠近，那满脸的泪珠，尽数浸染她衣领子。湿湿的，润润的，惹得她心跳时缓时急，说不出的难受。

“没当你是小孩儿，他昨夜来，真是修屋顶。那时候，他自己不也说了么。总不能阿娘骗你，他崔将军也骗你吧？你从前不是说过，崔将军对你好么？他对你好，自然不会和你说假话。你信我，可好？”

小儿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抹上秦叶蓁的衣襟，“那他跟你睡……”

“没有没有，你问问林侍卫，他昨儿修好屋顶，是不是走了，回自己家中了？你若是不信，尽管问去。”

支支吾吾，啜泣几声，明明那长长的眼睫，眨巴眨巴，扇在肌肤上，有些痒。

“那他为什么在阿娘屋子里？”

秦叶蓁：小孩儿太聪慧，有时不是好事。

自顾自叹息，她不在纠缠这没答案的问话，转而说：“你是不是也想和阿娘待在一块儿？”

明明矜持，不说话。

心知已然找对症结所在，秦叶蓁再接再厉，“那今晚，你来，和阿娘一起睡，好不好？”

明明继续矜持。

“你若不答应，那阿娘反悔了哦？”秦叶蓁循序善诱。

小孩儿将秦叶蓁的脸掰过来，面朝自己，盯着她的眼睛，“阿娘，说话算话。”

女子点头。

“再不能要他来？”

秦叶蓁点头。

明明又哭又笑，裹在秦叶蓁发丝下偷笑，“阿娘只能跟我睡，屋顶没修好，他也不能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