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就是讲故事嘛,他爬上了自己的办公桌,一口奶茶,一清嗓门,一撸袖子,摆开了说书人架势。
先从接到一个邀请开头,这会也不过才讲到他即将推开那道虚掩的房门。
难怪曹叔说他擅长联合群众,试问哪个师奶不喜欢将一个八卦说得惊心动魄?哪个阿公不喜欢讲话带上动作还不时和听众互动?
虽然啰嗦了点,偏偏他讲的,一点也不让人犯困。
徐觅应该去写网文,一点事让他给水的,嘿,毫无水文痕迹,实在是高!
池千雪听得津津有味。
——
徐觅和他的网红妻子,于一星期前受邀参加一个小型酒会。
云都一位新贵有心涉足影视行业,打算先上短剧这条赛道,打造出不输传统影视的大ip,这之前,他已经成立了一间MCN机构,签下不少人后,还想挖些大网红和明星演员来公司,就以“将有顶流参演短剧”为引,邀请了不少人参加酒会。
这年头,明星跑去当网红卖货,网红们则有一颗明星梦,宁愿砸钱实现它,是以这场酒会来者众多。
举办地就在这位新贵家中,时间是昨日下午17点起。
酒会于今日凌晨圆满结束,徐觅夫妻一觉睡醒,发现手包遗落在对方家中。
别问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徐觅老婆带上徐觅就是为了喝酒,喝多后呢,徐觅眼里又只有老婆。
总之,徐觅将老婆送去茶馆打麻将后,自己则开车到了中心城花园路的中梁首府。
因为是一梯一户的设置,所以未经主人开放权限时,外人即便进入电梯,也无法点击楼层按钮,这点徐觅是不知道的。
很巧的,前夜为了方便众多人出入,主人权限大开,次日还未收回,等徐觅一路畅通出了电梯后,发现大门虚掩,他也以为是主人醉酒后不小心的,等推开后,屋内并没有人回应,他犹豫一会还是进去了。
玄关很长,被屋主打造成了艺术走廊,挂着各类凡人不能理解的作品,徐觅暗自吐槽着缓步向内,长廊尽头该是一片开阔的待客厅,客厅依旧,只是像那些奇怪作品一样,被胡乱泼洒了颜料,到处血红一片。
是真血。
屋主,那位英俊年轻的新贵,被开膛破肚后呈大字形钉在了客厅墙上,内脏因为挂不住流了一地,而钉住他四肢的,是一根一根白色的紧绷着的细线,线头直接没入四面八方的墙体之中,撑起了这具新鲜尸体。
他被挖掉眼珠后的眼窝,正对着艺术长廊最后一幅作品,也是唯一正常,此时却更显诡异的一幅作品。
那是一幅龙飞凤舞极具功力的毛笔字:绝代风华。
诡异至极、残酷无比!
徐觅拿出手机,即将报警时,却听到空中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声。
很尖很细,突然炸响在他耳膜边,也许可能没那么夸张,但徐觅至少坚持一点:真的是,真的有婴儿在哭。
哭了两声却戛然而止,像被人捂住了口鼻,再无声息。
不,中间是有过一股风刮过般的气流声的,徐觅神经紧绷之下,迸发出了惊人的观察力,或者也有可能,这是人的生物直觉。
他慌忙去找,屋里却根本没有任何活物的存在,更别提一个会哭的婴儿!
等徐觅再次拿出手机,决定要先给东城分局打电话的时候,身后一群刑警突然涌入,向背对众人,低着头手中疑似拿着武器的徐觅严厉喊话:
“不许动,你已经被包围,放下武器!立刻放下武器!”
子弹上膛,保险打开,徐觅惊出一身冷汗,举手投降转过身。
接到奇怪举报赶来的总局刑警这才发现,这人他们认识。
有个女人报警,用的是偏远地区农民卖出的身份证办出来的手机号,打回去显示已不在服务区。
像个鬼来电,和婴儿啼哭一样,充满了诡异的玄学意味。
“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徐觅说完,猛喝一口奶茶,舒畅地送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我有一瞬间,也以为要麻烦了,幸好清者自清。”
“这么大的案子,你也办不了。”步青云耿直道,“这是凶手在云都犯下的第二起案件了,甚至可能还有没被发现的。”
而今天,他们更是从总局得知,类似案件不止发生在云都,而是附近几省都有!
“那么,报警的人会是凶手吗?”曹空城牙疼般嘶了一声。
“我认为是。”
“所以,凶手是个带着婴儿,会飞天遁地术瞬间消失不见的女人?女人?女人?”江望一脸无语地反问,拿谁当傻子呢?
他更倾向于:报警电话那头的女人,是其它楼里的偷窥狂,考虑到手机号情况,她应该同时还是一个电信诈骗犯。
代福音扶眼镜斜眼看他:“那咋了?你瞧不起女人也能杀人,更不觉得女人有本事手段诡异残忍无比地杀人吗?”
“……倒也不必什么事都为女人争名,还有,眼镜太重就去换,度数太高就去做,一天扶个没完也不嫌累哦!”
江望同款斜眼看代福音,一连串嘟囔完就抬脚凑到姜不招跟前去:“姜队,等一队回来,我打听打听去啊。”
代福音咬牙切齿咬珍珠,姜不招看江望一眼,用了关爱孩童的慈祥眼神:“你看着办吧,你,开心就好吧。”
一队会跟他说才怪!
这期间,池千雪一直没有说话,她脑子正不停转动。
中梁首府?池父也住在这里,而且就在案发地上面几层。
还有,徐觅说尸体是被白色不明线体钉住的,池千雪记得她在月牙案时看过的那个故事,开头也分明提起了有人当街被鱼线五马分尸,路边的老乞丐就是凶手这件事,步青云刚刚说的类似案件,应该就是指这一桩。
她莫名有点在意。
原主那时候不是正好在中心城总局实习吗?
为什么她全无印象?
是了,那时候别人不知道她是新任市长的女儿,原主一个实习小喽喽,和别的女实习生一样,天天奔波忙碌在一堆文职工作中,直到后来她空降东城分局,最终也没来得及做下任何成就。
不能想了,想想就会替人感到遗憾。
池千雪很想看一看尸体。
可是案件升级,加上回避原则,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徐觅不会是凶手,二队也不会有加入的机会了,不知道后面能不能有转机出现。
当然,案子很快被破掉,不需要她参与,是最好最好的结果。
但她直觉,她和这起案子,一定还会有交集的。
就在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是姜不招的座机电话,他起身几步去接,没应两下,脸色突然变得不好,不过他很快恢复镇定。
只有池千雪看到了。
姜不招挂断电话后,提醒江望和徐觅:“还不回家赶检讨?不可以敷衍了事,我会通读一遍,如果乱写,到时不仅加倍,原版还会贴在办公室,直到过年……换上新的!”
损,太损了,坏,太坏了!
江望悲愤地拉起徐觅,两人又成了同一战线的好哥们:“我们走!”三个字,字字哽咽。
徐觅则边走边挠头,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个什么事,每每要想起,就被身边的江望影响,于是就算了。
两人勾肩搭背的走了。
姜不招:“……”
等江望和徐觅火速赶回家写检讨,顺带拉走了其他人后,池千雪问姜不招:
“出什么事了?”她想了想,“难道是昨天说要查的事?”
姜甜说她的好朋友失踪已久,姜不招便接下了这桩事。
“是的,因为许如意是西城人,我想联网查人得走好几道程序,所以就打给西城区的同事,看能不能帮忙,他们操作更直接。”
“千雪,大概是在五个月前,许家报案了,许如意的失踪被记录在案,但至今没有任何线索。”
甚至,西城区的同事,不觉得那个女孩是失踪了,根据以往经验合并她失联前留下的消费痕迹来看,许如意更像是通过灰色产业捞到大钱后,出国潇洒了。
“去许家一趟吧。”
池千雪说完,拢拢头发,拎起包,和姜不招一起,断电关门出了警局。
直奔西城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