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摆了,我要写副字做扇面送人。”说完,田卿叹息一声,低低的像是自言自语般说道:“就当是我给他的补偿罢。”
谢霖的这份心意,说什么他都无法回应对方,既然要将事情和对方说清楚,让他也早点死了这个心,那他就送他一件礼物,全了他对他的愧疚弥补之意。
元宝挠挠头全然不懂自家少爷到底是什么意识,但仍旧十分顺从的捧着一个锦霞盒子回来,田卿打开盒子看到一副绝佳的扇骨。
那是用上等的湘妃竹打磨的,以犀牛角骨作为轴,嵌着螺钿翠竹,工艺之精湛曾在京城这个小圈子里也留下过几分名号。
当时田卿只看了一眼就爱上了,可惜它曾经的主人也十分珍爱,不管对方出什么价,他都没有松口。
这东西到底不是玉,价格给的过高又不值,给的少了人家不出,故而田卿也只能悻悻而归。
却不想在他十四岁生日的时候,隔壁邻居家的董涵过来给他庆生,将这个作为生辰礼物赠与他,自此田卿更是爱若珍宝,轻易不拿出来把玩。
想到沉默寡言的董涵,田卿心里叹息一声,他还得想法子打听下董涵的消息,虽然这几年都没有再见过,可到底是小时候一起玩过,且对方还送了他这么贵重的礼物,这个时候若是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所以明日必须见谢霖!
摸着那把扇骨田卿仍旧是爱不释手,想到要将它送人他心里还有些不舍,他抬起眼看向不远处的床榻,那枕头下至今还压着谢霖的那封情书。
想起情书上的内容,田卿牙一咬心一横,拿起元宝准备好的笔墨,沉心静气在纸上落了笔。
田卿的字向来不俗,今日因感念对方这份情谊,落笔之时也多了几分复杂的情意,写出来的字少了些磅礴大气,反倒是隽秀疏朗。
看着那副字田卿甚为满意的吹了吹,犹豫再三还是拿出了自己的印,在扇子一角落了下去。
心头的一件大事已经解决,田卿也终于有了几分倦意,“来人,服侍本公子安歇。”
一觉醒来天色已然大亮,今日有大朝会田太傅早早的就入了宫,田卿起身也不需请安,便慢悠悠的给自己找出来两身衣裳。
“元宝,你说少爷我今日穿哪一身显得更加风流?”
元宝看着那两身新衣,犹豫着说道:“少爷,这两身是老爷给您准备参加宫宴时穿的,太过华丽隆重不太适合去茶馆穿呀。”
闻言田卿皱了皱眉,随手拿起一套烟灰锦缎织着翠竹暗纹的袍子,“就这身吧,记得找出那块羊脂玉佩,这身衣服搭那玉最先贵气。”
见他这样一意孤行,元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按照主子的吩咐,拿出那羊脂白玉被他别在了腰间。
看着半身镜中的自己,田卿满意的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一口小白牙呲出来像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一脸娇气稚嫩感。
“走!咱们去董家门前转转。”说着他抱着昨晚准备好锦匣出了门。
跟在他身后的元宝,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他隐约记得老爷昨晚好像提过董家,但具体是个什么事儿他不记得了。
恍恍惚惚跟在田卿身边朝着董家走去,两人还未走到董家的巷子口,就听到拐角处传来的吵吵嚷嚷的声音。
突然一道清朗噙笑的声音响起,“看来夫人和董大人的感情不怎么和睦啊,孰不知违抗圣谕可是要灭九族的。”
这句话声音不大,却在这纷杂的吵闹声中过于冷淡平静,显得尤为突出,果然话音一落原本嘈杂的声音逐渐停下来。
只剩下有些慌乱的脚步声传来,元宝震惊的看着自家少爷,他恍惚想起来老爷昨晚说的话。
“少爷,咱们赶紧走吧,刚才说话的好像是九千……”
“什么人?!”不等元宝说完,一道狠厉粗沉的声音和脚步声同时靠近。
隐隐的田卿还听到了拔刀的声音,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捧着的锦匣,深吸一口气故作沉稳的从墙角处拐出来。
“是我。”
一走出来,田卿抬眸绕过了眼前拔刀的侍卫,隔空和远处坐在董家门前的谢霖对上。
看到对方目光的一瞬间,田卿的小脸腾一下就红了,抱着锦匣的手紧张不安的摩挲着盒身。
所有人都朝着田卿看过来,可他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目光里已然只容得下那交椅上的九千岁,对方噙笑的眸子审视的看着他。
田卿的这下连耳朵都红了起来,他抿了抿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哼,他一出现谢霖都看直眼了,这如果都不是爱又是什么?但不管怎么样,今日!就今日!他一定要和对方说清楚让谢霖死心!
恰在此时,谢霖心情大好的冲着他招了招手,“过来。”
侍卫闻言收起了刀,侧身让开了路。
田卿捧着锦匣往前走了一步,元宝紧张的一把拽住他的手臂,“少爷!”
元宝都要急死了,在看到谢霖的一瞬间,老爷昨晚的话全都回到了他的脑海,但这一切显然是有些晚了。
见他吓得小脸都白了,田卿心里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你留在这里吧,我过去和他说两句话。”
话音还未全部落下,田卿就已经快走到谢霖的身边,对方一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得田卿有些不自在起来。
刚到跟前,他不等对方说话,伸手将昨晚准备的东西交给他,“呶,你看看吧。”
九千岁谢霖未动,一旁的小太监常乐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上前打开了锦匣,从里面拿出一把扇子扫了一眼。
颇为惊讶的说道:“金风玉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