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被松绑的道之一把拔出横刀,还是被他发现了鱼符和金印,“还给我!盗抢符节流放千里,重则斩首!”
“哈哈哈哈,还真是赤胆忠心,连这金疙瘩都捂热了。”话音未落,孙奇突然发难。举着鱼符的手格开刀刃,一把扼住道之的脖子。“少蹬鼻子上脸,乖乖给我上马!不要想歪心思,我等射箭的功夫想必你方才也领教了。”
道之呸了口泥水,恶狠狠地说:“带我去见安平王,保你头功一件!”
孙奇方才一眼就认出了那把刀,心中存了疑,她怎么会有这把刀?仓储难道生了什么差池,消息是那道姑送的,不会在搞鬼吧。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决定还是绕道去巡察一番。
带着一队人马沿河赶路,没一会儿就看到不远处的望楼。曾经的金城粮仓为方便漕运被安置在渡口边,土墙有些破败,灰扑扑的并不起眼。道之被孙奇押着前行,焦急不已,但又不能就这样跑了,必须得找机会夺回印信。
远处的夜空泛起诡异的灰黄,忽明忽暗,道之看看左右,好像竟然无人注意。
“什么味儿啊,你们闻见没有?”道之掩起口鼻,大声叫了起来。
孙奇紧锁着眉头,呵斥着骚动的手下,马儿有些受惊,纷纷躁动不安,着火了!
“这火来得怪,早不起晚不起,偏偏这个时候起。我去看看情况,你们不许动。”不放心其他人入内,留下接应的人,孙奇打算孤身前去打探一番。
这话好生奇怪,道之皱眉看着孙奇的神色。
分明不是天干物燥的时节,隔了这么远,燃烧的噼啪声响有时远有时近。道之呼吸有些急促,身上的衣服都不觉得湿了,努力瞪着眼睛,好像能看穿这团迷雾。也许是直觉、也许是形势所迫。时不我待,这火简直是天赐,道之抓紧机会,趁乱纵马狂奔而去。
“站住!”
身后的马蹄声炸裂在耳畔,紧紧夹紧马腹,不敢回头,不敢犹豫,掌心勒得几乎都要渗出血来。围墙越来越近,正在思索该如何进去,眼角瞥见望楼火光一闪。
呼啸夜风裹挟着箭雨从耳边掠过,前方的林子里亮起一抹猩红。
“低头!”
嘶吼声骤然响起,道之下意识伏上马背,脸颊贴上马鬃。孙奇的行踪被李都护发现了?
箭镞钉进泥地的闷响啃食着马蹄,孙奇骂骂咧咧地慢了下来,见远处门洞突然大开,她就这么堂而皇之进去了。连忙喊人从旁路绕行,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突然蜂拥而出数十武侯,护甲如磷火一闪,纷纷拔出利刃,腐土气息顿时混入了铁锈腥味。
火把的光骤然一暗,原本铁桶般围住的武侯们向两侧退开,盔甲的声音如短兵相接。
“捆起来听候发落,其余人,杀。”
冲进院内的道之做好了被生擒的准备,没想到火光熊熊的只有两车干草。
“娘子!”
道之看清了来人,居然是霜影!
“你还好吗?前几日抛下你实在对不住,王玄嗣没有为难你们吧?”
霜影笑着摇摇头,将道之搀下马,见她全身湿透了,十分狼狈。“娘子受惊了,快换身衣服吧。”
“无碍的,你们怎么知道我要来?”
霜影刚想开口,一个内侍窜上前来,“夫人你终于来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着王玄嗣那帮武夫。
道之扶起跪在地上哭泣的人,原来是明路,“好了好了我来了,别哭啦……”
终于找到人诉苦,明路啰嗦个不停,“夫人你不知道,半路咱们碰到赵戟,说要求见夫人,结果江夏这家伙只撑了半日就被识破了。王将军大怒,将咱们派去挑马粪……”
“又不在城里,这马粪有什么好挑的?赵戟还好么?只有他一人?”道之有些生气,王玄嗣有些过分了。
“还有个受伤的娘子,这几日一直卧床不起。”明路有些被呛得喘不过气,连忙挥手吩咐人去灭火,“李都护的人飞鸽传书给王将军,说有人要夜闯金城粮仓,这事只能请他去帮忙。奴也不懂为什么,不过好在江夏认识路,咱们才不用再挑粪了。赵戟方才就在外头守卫,夫人没瞧见吗?”
是他?道之想了想,摇摇头指了指被火苗窜上的屋檐,明路回头一瞧,来不及说话就提了水桶跑去。“还有事情要做,霜影,书匣子都在哪?我需要找本账册。”
挣扎着叫骂着,喧闹声不绝于耳,霜影护送道之往里间走去。
“你连这个都不要了吗?”
道之回头看去,热风卷着松脂燃烧的焦味扑来,他的脸被火焰勾勒出金色轮廓,半明半暗。青筋伏在额角,犹如冰下蛰伏的银蛇,苍白的手上握着的是鱼符和金印。
“夫子?你逃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