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云爷说的那些话,不用想便知以后多的是人到他跟前来提,云杳无法漠视他人的眼光,更无法待林广定同先前那般,当个心智不全的傻子来相处。
眼看着房屋一点点垒起,他心里生出来些许焦虑。
正当他一脸愁苦时,头顶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
“云杳,晚间和娘一起把这个烹了。”
话音未落,一头被捆绑住四肢的山羊砸到了自己脚面。
肥美的山羊疼得发出‘咩咩咩’的叫唤,云杳也被这突出其来的一幕吓得不轻。
惊吓之余接连一阵咳嗽,脸都咳得通红。
上次一烧就是好些天,后又在水里受了寒,病好后咳嗽怎么也不见好,这病根如今算是彻底落下了。
待气息平稳,云杳蹙着眉看向林广定,“就不能轻点儿?”
因背着光,也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高大的身躯将冬日暖阳给遮得一干二净。
见小竹笋这一阵咳嗽,虞烽一脸理亏,心下有些后悔方才的莽撞。
并且见他穿的单薄,眼底渐起担忧。
坐在风头上,怎么也不知道多穿点儿衣服?
可担忧归担忧,却不能真表现出来,最近这段时日,小竹笋不仅没给过他什么好脸色,还刻意的避着自己。
回想起还是牛时小竹笋对自己的态度,心里难免会有些落差。
虞烽在云杳身旁蹲下,而后摸着山羊厚实的皮毛,说道:“一会儿宰羊的时候留意着些,别让血把羊毛毁了。”
就现在这光景,别说羊毛,就是啃剩的羊骨头都要回锅再熬几次汤。
看着眼的肉羊,云杳心中盘算,羊毛暖和,最合适做冬衣了,就是太少了些,村里好些个老人家呢,一人做副护膝都未必够。
好长时间没闻见肉味的云杳,见这肉羊生得肥硕,一时间也懒得再生气,“对了,这羊哪儿来的?”
虞烽指了指远处正帮忙垒土砖的张青山,“张捕头送来的,各村得一头,说是年节前就这一回了。”
渭水县令是个狗官这点毋庸置疑,可张青山一众捕快却不是和狗官一道,几个村子受灾,他们每次来都顶着一张难辞其咎的脸,有力气给力气,饶是没人给他们好脸色,也是卯着劲帮忙干活。
张青山家境在县里还算殷实,狗官一早就说了赈灾款已用尽,余下的只能靠村民自个儿,想来眼前这头肉羊也是他自掏腰包送过来的。
云杳捏了捏肉羊肥美的大腿,心里已经想好要如何分配,“年前就这一头的话那可得省着些了,过几日冬至,得留点羊肉剁馅包饺子。”
说完又有感而发:“虽说现今这日子过得艰难,可也得好好计划着不是。”
虞烽见小竹笋已恢复了些以往的朝气,心下也跟着松快不少。
其实不光是小竹笋,村众们也在重建家园的这些日子里一点点恢复精气神。
随后他也跟着出起主意,“方才我和林三去山上砍竹子,见地里冒出来冬笋尖,估摸着地底还有不少,要不要我一会儿给你挖些过来?”
闻言,云杳用审视的目光看向林广定。
还真别说,这人一旦不傻了,双目都要亮堂不少,以往他看着大哥的眼睛,里头是空空荡荡的,和现在一比,给人的感觉简直判若两人。
虞烽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要还是不要?”
云杳看他没旁的意思,主要因为挖笋这种小事实在犯不上让他来动手。
“有的是活让你去干,笋我要,不过……我自己去挖就是,”
“怕我挖不好?”
云杳拍了拍手,而后起身,“算是吧,就你那力气,一锄头下去半座山都要劈开。”
虞烽:“……”
想来小竹笋看不上眼的人,就连力气大都是病。
冬笋并不好挖,但胜在味道鲜美,和羊肉一起炖更是能鲜掉眉毛。
云杳期待那口冬日美味,背着竹篓还有锄头就上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