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慌失色这个词在时欢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只见他的脸上不仅露出惊慌的神情,连身形也变得若隐若现的有些透明。
游彧此时以双膝跨在他身侧的姿势,从上往下看着时欢,而他的双手正握着赤羽剑的剑柄,剑身前端的三分之一都没入了时欢的胸膛中。
他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睁大着,视线在时欢的脸和手上的赤羽剑之间来回游走,一时间心中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脑子里一片空白。
时欢身体被善恶枷压制着,全身乏力无法动弹,惊慌的神情渐渐变得平静,眼中毫无波澜地看着游彧,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像是在讥讽又像是不屑。
他喉间咕噜着,哮喘发作般喘了几下,虚弱地说道:“也好,解脱了。”
语气平静如水,听不出任何喜怒,那轻飘飘的几个字却像是一把大铁锤,重重地敲打着游彧的心脏。
他紧紧的攥着赤羽剑柄,眼眶有些发热,轻声问道:“你的执念……是什么?”
时欢的眼睛有一瞬间亮了起来,一瞬即逝,苦笑着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游彧紧盯着他的眼睛,一扬手把赤羽拔了出来,表情沉静地说:“有,告诉我。”
时欢胸口正中的豁口里冒出了一股股的黑气,他的身形变得越来越淡,他眼神虚无地看着上方,喃喃低语:“我想见祁祯一面……我想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声音随着身形变得越来越小,眼里的痛苦之色却越来越浓。
游彧伸手捂住了他胸前的伤口,扬声叫道:“阮流卿,出来,救他!”
阮流卿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我不。”
越来越多的黑气从游彧的指间不停透出来,很快又全都消散在空气中,游彧神色一凛:“你还想不想我做你徒弟了?”
幽幽的一声叹息,一双如玉般的手凭空出现,按在游彧的手背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指缝间穿插而过,与他十指紧扣。
游彧心中微动,开口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阮流卿的声音出现在他耳旁,柔软的发丝扫过他的脸,声音有些无奈:“你不是让我救他吗?”
游彧闷闷地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阮流卿身上特有的香味从后丝丝缕缕的缠绕着钻进鼻腔,再深深地埋入肺部,他的脑中有些发懵,眼前交叠的双手都变得有些重影。
渐渐地,有一股暖流从他手心涌出,一团蓝光裹住了他俩的手,蓝光闪着耀眼的光芒往外扩散,直至把时欢整个人裹了起来。
片刻之后,光团消散,时欢胸膛上的伤口已然消失,身形也恢复正常,容貌竟也变回了一开始的模样。
时欢仍有些稚气的脸上满是狐疑,他看向游彧:“你为什么要救我?”
游彧的脑袋还有些迷糊,怔了好一会,才说道:“我有强迫症,就想知道你的执念是什么。”
时欢:“……”
他盯着游彧看了半天,蓦地咧开嘴笑了起来,边笑边说:“有意思。”
笑了一会,他垂眸扫了一眼,语带戏谑地说道:“你现在可以从我身上下来了吗?”
游彧这才发现,他一直以刚才那种尴尬的姿势骑跨在时欢上方,抬脚就要往旁边挪开。
不料腰间一紧,他就被抱了下去,回头一看,阮流卿正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游彧看他那样,忽然有种他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感觉,忙拉住他的手拍了拍,说道:“回去给你榨果汁喝,乖。”
阮流卿歪歪头,如瀑的墨发倾泻在身侧:“榨果汁是什么?”
游彧无语:“就是你喝的那个一滴封喉。”
阮流卿的脸上现出小孩一样的笑容,开心地点点头:“好。”
“哎,你们好恩爱,真好。”
时欢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
游彧有些尴尬地瞥了一眼阮流卿,后者只是一脸傻乎乎的笑容看着他,显然没明白过来。
他清了清嗓子,回头一脸严肃地看向时欢,问道:“你刚才说要问祁祯什么,什么为什么?”
时欢脸色一变,浓浓的哀伤溢满那双如星辰般的眼眸,声如蚊蚋:“我想问他,为什么可以那么狠心,把我送进恶魔的手里。”
游彧猛地呼吸一滞,问道:“什么意思?”
时欢眼波流转,缓缓看向他,轻声道:“你知道南木国吗?”
游彧点点头:“祁祯说过。”
时欢嘴角微扬,讥笑一声:“他,怎么说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可又能从中听出苦涩的味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