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但真不是我说,你这个SAN值也太高了,未见明显波动情况下都达到了4800多,你知道我们在中度污染区核心采集回来的数值,也才在3500-4000范围内波动,你现在理论上就是个行走的污染源。”
贝林挠挠头,又瞥了眼监控器,小声蛐蛐:“我估计要不是一堆人拦着,褚宁那家伙肯定已经单枪匹马杀进双子塔,直接手起刀落,把你脑袋给嘎嘣了。”她比手刀在澍颅骨上横着一划,“再把脑花儿取出来,上下左右三千六百度无死角地研究。”
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抱着臂,“咦~~”了一声。
经过昨晚一夜思考,澍也知道在这想把她弄死的人肯定不少,她也不信任眼前这些人,但有个问题她必须要在走前想办法搞清楚:“SAN值就是精神污染值的意思?”
贝林:“嗯哼。”
澍斟酌了一下,问:“它是从哪里来的?”
到底是过去一天了,话也变多不少,贝林笑着伸长懒腰:“唔,让我想想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大概就是很久以前,墙外调查队只要进污染区就没人能出来,出来的也已经完全疯了,这样不行啊,我们就开始往里投放探测仪,也没用。所以我们就想出了一个更分散的办法,三个人成一个小队,带着探测仪进,于是这次,终于有人和探测器同时走出了污染区。”
“我们从探测器中所收集到的,是一种很奇异的波,这种波会直接影响人脑。”
“然后通过不断实验,SAN值这一概念就被确定下来,用于表示人的精神污染水平,以及衡量整个污染区的污染浓度,以此判断该地区的生还可能。”
“所以,严格来说——这东西是从污染区里来的,你可以理解成是一种病毒,每个哨兵都是病毒感染者,一旦病情加重,就意味着狂化。”
澍微微皱眉:“那有治疗的办法吗?”
弗吉尼亚与贝林对视一眼,后者轻声叹气,苦口婆心道:“办法有也没有,就要看你是怎么想了。就好比说这个哨兵的分级标准,为什么有人是A级,有人是B级,有时1V1作战,A级却未必能打过B级,这是因为哨兵分级,身体素质与精神体融合天赋是一部分参考,更重要参考则是精神域的下限。”
“——再简单点说,看的是谁的耐用性更强,谁的保质期更长。懂吗?”
“哨兵是主要任务就是在污染区内作战,如果没两下就已经SAN值爆表直接狂化,那攻击力再强也只是个要命的累赘。所以,S级哨兵的精神域上限是3000,而双S级,我不知道为什么军部的早期资料里会有相关的标准,而且只有界限两个字,你的界限是5000,也就是说,在SAN值达到5000以前,你不会彻底发疯,至于你的极限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所以啊,”贝林重重地拍了好几下澍的肩:“你现在SAN值虽然麻烦,但靠现有的向导和向导素足可以遏制它继续发展,换句话说,离狂化还远着呢。”
澍眼睛一亮:“那我如果——”
“博士!”
门口忽然匆忙跑进来个小研究员,喘气道:“集、集中观察室那里……呼呼,军部的长官,还有那位……”她咽了口唾沫,小声紧张地说:“监、监察局的长官来了。”
贝林脸色倏变,手中咖啡“咚”地放回桌面,冷咖啡震荡四溅,将垫在下面的检查报告浇湿一片。她却全然没有顾上,起身快步向外:“我现在过去。”
第九区监察局?那个拉弥亚?
澍当即跟了上去。
·
集中观察室位于研究所最东面,那是一间由四面玻璃分隔的巨大房间,安置有数排病床位,是当年专门建来应对大规模感染的观察区,大水蚁入侵那天除哨兵以外的所有幸存者都被安置在这里。
澍远远就看见了那个女人。
身穿纯白色制服,银制肩章,这次她身边站着的是个穿蓝军服的高瘦男人,身后跟着六个穿戴齐整、全副武装的联邦士兵。
两个人站在走廊上,隔着玻璃观察室内,不时交谈,身后两名年轻的研究员紧张作陪。
“呦,这不是拉弥亚局长吗?”贝林快步上前,殷勤地长长伸手,“两位长官好两位长官辛苦啊,这么早就来视察指导工作,都吃了吗?要不在我办公室先对付一口?”
听见脚步声时,拉弥亚便侧过了身,温和笑着与她握手:“早安,贝林博士,辛苦了。”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为联邦奉献力量,怎么会辛苦,哈哈……”
集中观察室是单向玻璃,只能由外往内看,弗吉尼亚便在一众正在采血的人中看见了熟悉的面孔,她的心猛然“咯噔”了一下。
果然,下一秒男性军官开口打断:“我想不必再寒暄了,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原联邦军第三军团特种作战部队的指挥哈里森,从今天开始哨兵团将正式归入第三军团,并由我将暂时接任罗兰少将的职位,管理双子塔,指挥哨兵团。”
“近期的局势特殊,所以监察局也会派人前来督军。”
哈里森负手道:“我这个人一向讲求效率,不喜欢在无谓的事情上浪费时间,更何况今天还特意劳烦局长亲至,她的时间显然更加珍贵。所以贝林博士,请告诉我这舱人的检测数据,他们是否出现了畸变征兆?”
“嗯?畸变征兆?没有没有。”贝林哈哈一笑,语气轻快:“蚁群入侵那天没能及时避难的人,也就这一波躲进安全舱的幸运的活了下来,其余的连平民带城防全都畸变了。对了,我记得他们还是拉弥亚局长亲自救出来的啊——是吧?弗吉尼亚上尉。”
弗吉尼亚沉脸应和:“……是。”
贝林啪啪鼓掌:“你看看,关键时刻还得是长官呐,高瞻远瞩!深谋远虑!英明——”
哈里森打断:“也只是五天而已。”
一口冷风猝然蹿进咽喉,噎得博士后面的话烟消云散,脸色都好似灰败许多。
他们都知道,那名从西北基地带回来的男孩,同样通过了基因检查,随即于四天后毫无预兆地畸变了,检查手段、已知条件、观测时间,一切曾经有效的,如今都不再成立。
这也是这群幸存者至今仍被‘扣留’在观察室的原因。
“博士,”拉弥亚的红唇勾起一抹血色,“这样一直观察下去,也只是浪费更多资源。”
她侧过脸,依旧温柔地笑着:“为了基地更多人的利益,还是清理干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