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闯进门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林瑜腹部一片殷红,倒在血泊之中。姜上行手握一把匕首,左手臂挂了彩,此刻正坐在床边,冷眼看着林瑜仅剩的生机极速流逝。床头灯以及桌上的几个装饰摆件,倒了一地。
余晖和姜上行四目相对。
姜上行目溢凶光,一种极其恐怖的氛围在两人中间无限蔓延,让余晖不寒而栗。
余晖的脑子飞速运转,林瑜是否还有救,他该怎么把人救出去,他撞见姜上行杀人,是否会被灭口,一连串的问题拥挤在头脑中,差点引发爆炸。
“老大!伤怎么样?要不要紧?”他急切地询问起姜老大的伤情,对地上的林瑜装作视若无睹,毫不在意。
“不要紧,小意思。这个疯女人竟然想杀我!”姜老大并没有管被划伤的手臂,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从手背滴到了瓷砖上。
“竟然有这样的事!老大,您打算怎么处置她?”余晖赶忙去茶几上拿纸抽,“这里有没有药箱?还是去诊所?”
姜老大摆摆手,随手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胳膊上的血迹。“用不着,就是破了点皮而已。”他时不时地瞟一下林瑜,眼中的杀意始终未散。
余晖现在基本能确定,姜老大并不怕有人撞见他杀人,所以他大概率不会被灭口。只要他还活着,就不会让林瑜死。林瑜已是命在旦夕,时间紧迫,耽搁不得。
“阿灰,柜里有袋子,把人装上,埋了吧。”姜老大指了指沙发边的矮柜。
余晖一听,胸膛那颗本就上起下落的心差点蹦出来。“明白,老大!”他点点头,飞快去柜子里找袋子。
余晖把林瑜装进黑色的旅行袋里,拉上拉链。
“记住!埋的深一点。”姜老大把脖子上那根很粗的金链子摘了下来,递给余晖,“今天的事,你知我知,要是还有第三个人知道……”
“老大放心,阿灰一定守口如瓶,若我泄露半个字,必定不得好死。”余晖小心接过链子,赌咒发誓,“谢老大。”他不忘掂了掂金光闪闪的金项链。
姜老大一通电话,把守在外面的兄弟全都调进了大厅待命。他指着后门,让余晖开着后巷那辆拉货的面包车,把人拉到后山的乱葬岗埋了。
余晖趁着四下无人,赶紧提着旅行袋,冲进了车里。
“林瑜!林瑜!”他往林瑜中刀的腹部塞了几条毛巾,嘴里一直默念,拜托,一定要撑住!
林瑜醒了,她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对余晖说些什么。
余晖把耳朵凑到林瑜嘴边,林瑜轻轻吐出两个字。
宴城。
余晖一头雾水,丝毫不明白林瑜的意思。艳?鲜艳的艳吗?城?城市的城吗?这是一个地方吗?
余晖驱车,从小道绕到了诊所后门。逐日街设有关卡,他带着林瑜,无法通过检查,更何况他没有外出许可,守门的人根本不会放行,而报警的话,远水又解不了近渴,以林瑜的伤势,她根本撑不到救援到来。更不要说逐日街情况复杂,上都只允许越境者停留在逐日街,越境者一旦离开,就触犯了上都的法规,将面临治安处的抓捕,因此治安处和逐日街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治安处的人绝不会轻易进入到逐日街内部。万一治安处不进入逐日街,那他和林瑜就只能坐以待毙,此乃下下之策。所以,他只能赌一把。他赌盛回春是悬壶济世的好医生,绝不会见死不救。如果盛大夫救不了林瑜,他再想别的办法。
盛回春急忙打开后门,她从监控里看到余晖身上的大片血迹,预感到大事不妙。
余晖把林瑜从车里抱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你干的!”盛回春怒道。
“当然不是,盛大夫,您快救救她!”余晖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向盛回春说了。
“今天的事,我不会泄露一个字。”
“多谢盛大夫。”
盛回春无力地叹了口气。昔年,姜上行也称得上是仗义正直之辈,颇有些侠气,对逐日街的邻里多有照拂,可现如今,他居然成了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余晖怕自己碍事,赶紧闪到一边。他染满鲜血的双臂现在还止不住颤抖。
林瑜常常让余晖感到疑惑。仔细想来,林瑜的行为实在有些奇怪,她年轻优秀,前途无量,即便不依附于任何人,也能有不错的前程,她何必要冒着被驱逐出上都的巨大风险,跟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后来,她离开上都,竟然又去了逐日街,跟了姜老大,这同样是得不偿失的选择。人的本性是趋利避害,而她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余晖一度怀疑,林瑜早就通过了正见者考核,加入了某个神秘部门,在执行一项绝密任务。不过,这只是他的揣测,真相还要等秘密能够公开的那一天,才能知晓。